
夢徊里斯本
小琪要的二十五週年結婚禮物是到西班牙和葡萄牙旅遊,她是舞蹈家,在結婚後和舞蹈幾乎絕緣,除了偶爾在專業雜誌上發表一些舞蹈方面的文章,從來不再提跳舞兩字,但我曉得舞蹈在她的血液裡還是繼續地流動着,不管是在電視上或舞台上,看到了任何舞蹈表演,她那燦爛的眼中會流露出閃閃光芒,她對舞蹈是不會忘情的,二十六年前我離婚三年後,在朋友的婚禮,她坐在我旁邊因此認識了,她從北京到洛杉磯有兩年了,在一大學念舞蹈碩士課程,高挑的身材和舞者具有修長的雙腿是我對女人的最大弱點,交談下,發現她不是一頭腦簡單的舞者,她有抱負,有理想,有熱情,有深度,我勇敢的把她追到而且心甘情願的再次步入婚姻的枷鎖,二十五年的婚姻雖然已經沒有太多的激情,更不會製造一些浪漫的故事,但在兩人融洽的生活中我們有很多相同的興趣和愛好,平凡的婚姻生活中找不出任何欠缺,我們互相都在爭取保存這無法衡量的樂趣。
小琪提了好幾次,希望看到真正的西班牙的弗拉明戈舞蹈,她的要求是如此的合理和謙卑,找不出理由拒絕她,我把自駕程路計劃好後,在西班牙的馬德里住三晚,開車往西到十字軍東征的中古城市薩拉戈薩住一晚,到巴塞隆納住三晚,沿着地中海岸線,到瓦倫西亞一晚,卡塔恆納一晚,直布羅陀一晚,塞爾維亞三晚,最後到里斯本三晚一共是十六天,機票,旅館和租車事就由她處理。
四月二十九號,搭乘西班牙航空公司航班直奔馬德里,到旅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梳洗後就在旅館附近逛逛,街上冷冷清清的,現在是西班牙人午睡的時間,除了外來的觀光客,所有店家都大門關上,走累了找了一家餐館,晚飯後就回旅館補覺。
旅館雜誌上有推薦排場看起來很吸引力的弗拉明戈劇院,價格雖然高了一些,讓小琪能夠看到夢想的舞蹈,旅館為我們訂票,客人很多,全部都是外來的遊客,劇院和舞台都佈置很美麗堂皇,音樂響起,一群美麗年輕的西班牙女郎在鮮豔蓬鬆褶裙下襯托著凹凸玲瓏的身材給男人無限的遐想,吉他手和演唱者都是一流的演出 , 但那些年輕的舞者雖然有傑出的舞姿和誘人的動作 , 但是看不到弗拉明戈舞蹈中的狂野和奔放 , 小琪失望的眼神 , 了解這劇院的演出是經過旅館,給一些觀光客來看美麗年輕西班牙女郎,並非欣賞和融會對弗拉明戈舞蹈的演繹 , 離開馬德里 , 我們沒有興趣再看弗拉明戈舞蹈, 到了塞維亞, 小琪說一定要在這裡找能夠看到真正的弗拉明戈舞蹈 表演, 塞維亞是弗拉明戈舞蹈的發源地, 看了旅館雜誌介紹,問了大堂經理,沒有什麼特別苗頭,看到我們失望的神態,大門口那位上了年紀的門衛問我們在找什麼? 告訴他希望能夠看到真正吉普賽舞孃跳的弗拉明戈舞,他小聲的說,現在已經很少有這樣的表演了,如果我們不講究場面和檔次,他可以介紹一個小小的酒吧,那裡還有這樣的表演,按照他給的地址和路線圖,我們在舊城區一條小巷子找到了這酒吧,很舊的房子,外面沒有霓虹燈,很難發現這地方,裡面有一全木的酒吧台和酒櫃,酒吧中間有一個大約十二尺乘十二尺的木地板應該是舞台,圍住舞台是幾張木桌子和椅子,連我們和二十幾位當地的葡萄牙人,我們在舞台邊坐下,預備見識這真正吉普賽人的弗拉明戈舞蹈,在點第二杯飲料時,一位徐娘半老身材保養的還好吉普賽女郎穿着華麗的舞衣上了舞台,黑色的頭髮,褐色的皮膚,在她臉上的滄桑和憂愁,不曉得她有多少的故事曾經發生過,接著一吉他手和一演唱人上台,演唱人用西班牙語說了一大堆介紹,吉他手撥弄出一些緩慢的音符,演唱人用低沉的聲調配合吉他開始歌唱,舞孃在她踏出的第一步,就可以見到她的功力,不是那些賣弄青春的年輕舞孃能夠演出的,從舞孃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到她演繹對死亡和不辛的感嘆,每一舞步,每一手勢她都用西班牙話來解說,弗拉明戈舞原來是兩千年前印度雅利安人為祈求快樂和祭天產生,在經過長年的遷移,帶到了埃及,添加了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的原始舞蹈,也加入了一些埃及肚皮舞技巧,弗拉明戈舞蹈擴散到整個北非,摩爾人的入侵更將舞蹈擴張到伊利亞半島,弗拉明戈和安達盧西亞文化融合後,弗拉明戈演變出更明顯的悲哀,潑辣,愛情,挑逗,粗曠,玩世,炫耀的舞蹈,十五世紀西班牙王朝為強迫吉普賽人改信基督教,否則不是流放就是進監獄,吉普賽人在逃亡中為了麻醉在流亡中苦澀的精神,就用弗拉明戈舞蹈來發洩和解脫,在十八世紀,弗拉明戈舞蹈才被承認為西班牙的舞蹈,音樂一變為輕快跳耀曲調,舞蹈又進入另外一世界了,舞孃再用西班牙語來解釋,看到我們這兩個外來客人的懵然,她加上一些不很流利的英文,小琪可樂壞了,終於可以看到和了解真正的弗拉明戈舞,更了解每一動作的含意,休息時間,舞孃在我們桌子坐下,自我介紹她是瑪麗亞,知道小琪也是學舞蹈的,她更高興,簡單的英文讓她們可以在舞蹈的話題上交流了,我點了她要的飲料,告訴她,我們是所住旅館的門衛介紹來的,她非常激動的說,那是她的先生,很早以前,他們原來在同一舞蹈團工作,他管理人事, 她那時剛剛進舞蹈團, 雖然舞技比其他舞孃好,因為是吉普賽人, 所以一直以配角身份上舞台, 她先生經常為此替她打抱不平, 慢慢地兩人產生感情結婚, 為此他和歧視吉普賽人的家族斷絕關係, 瑪麗亞因為跳舞受過傷, 兩人沒有孩子但非常恩愛,過了四十歲,年紀大了姿色差了,舞團找個藉口讓她離開,她先生也辭職到現在旅館開始新生活,她在吉普賽朋友召喊下來到這小酒吧繼續舞蹈生涯,打開了話盒,她說要了解弗拉明戈舞蹈,必須看四個重點,一是舞者踏腳的技巧,二是手臂和手掌屈動的技巧,三是面部的表情,四是擊掌或敲擊響板的技巧,一位有水準的舞者,可以讓身體不動,只靠這四個技巧就可以把一個舞曲完全栓譯出來,好幾次吉他手要她上台繼續表演都被拒絕了,終於小琪告訴她,希望能夠看到多一點的弗拉明戈舞,才讓她回到舞台,從此瑪麗亞在每一舞曲前都會用簡單的英文解釋其中的意義,有時也會在一特殊動作中停下來做特別說明,好像是主舞蹈課程一樣,酒吧裡其他客人也縱許瑪麗亞的特別教學,小琪終如夢般看到她夢寐的舞蹈,離開這酒吧時已經快早上兩點了,掏出兩百歐元送給她,因為這的傑出表演能夠讓小琪如此陶醉是值得的。
第二天,我們要離開旅館時特別向門衛謝謝他的指點,要他告訴他妻子,我們敬佩她,愛戴她,希望他們有一美麗和快樂的生活。
離開塞維亞後向西走,在葡萄牙南端沼澤地帶,一個被摩爾文化影響的法羅小城吃了午餐再繼續往里斯本走,經過了美麗壯觀橫跨達古西河的達伽馬大橋,看到了貝倫塔,我們已經進入了里斯本,太陽還沒有下山,我們住進小琪選的佩斯塔納王宮酒店,旅館原來就是宮殿座落在達古西河邊,非常有氣派,天花頂上的繪畫讓人目不轉睛。
用過晚餐後,天還沒有黑,小琪說看到介紹,在黃昏時到愛德華七世公園最高端往下可以看到整個里斯本市區,達古西河,和達伽馬橋,是欣賞里斯本的最好地方,往下看,棋塊式的草坪在西邊陽光投影下更為迷人,這地方我曾經來過,這麼熟悉的地方。
小琪說 :"好美麗的都市,好美麗的景色"。
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雖然是不同的語言敘述,但含意卻把我埋藏在心裡快三十年的痛傷慢慢的挖掘出來,雖然她的容貌在我心裡已經模糊幾乎消失了,但只要想到那我心儀出名的演員,她那美麗青春的臉容和快樂的個性又會重新盤踞在我心中。
小琪看到我沉痛的臉色和緊的下唇,她關心的問:"那裡不舒服嗎? "
我無法向她解釋,只能說可能因為連續長途開車太累了。回到旅館,經過一天長途的路途,小琪很快的熟睡了,我卻在痛苦回憶下無法入睡,已經被封存的悲痛在懺悔的我心裡翻騰遷怒,坐在客廳裡,拿了一杯我們都喜歡的芝華士加冰塊,讓這悲痛從深藏的心扉裡傾瀉出來。
那年,我服務在美國一家上市的食品加工公司,公司預備到里斯本和當地一公司合資建立加工廠,我在工程部門當設計主管,公司派我去做初步調查和草擬可行性報告,秘書照老規矩為我在里斯本的洲際大酒店定了會員級的行政樓房間。
葡萄牙航空公司的頭等艙,只有四,五位客人,非常冷清,不久機長廣播說因為飛機故障要耽誤起飛時間,沒有多久頭等艙的機門打開, 上來了幾個穿工作服的人進入駕駛艙再出來,門口的樓梯並沒有收走,等了一兩小時,好奇心讓我走到門口的樓梯上,看到六七個穿制服的人圍著在發動機下聊天,沒有人工作,正在百思莫解時,突然聽到有人說。
"你知道葡萄牙航空公司TAP 的另外意思嗎?"。
回頭看到站在我身邊是一位帶著迷人微笑非常挺拔並且耀眼的空中小姐,大約二十四,五歲,她比葡萄牙女孩的皮膚白多了,短短的金髮中帶幾絲淡褐色彩,不像拉丁女孩那樣的暗黑褐色,粗濃的眉毛誇張的潑在水靈靈的藍眼珠上,高巧的鼻樑沒有像高盧人那樣囂張的隆起和帶勾,線條明確的臉蛋像油畫中的模特兒,除了口紅外,臉上沒有其他任何人工的著色,一頂俏皮小尼帽夾在金頭髮上,大紅色的制服包不住曲線玲瓏的身段,比葡萄牙女孩高出很多,腳下有四寸的高跟鞋幾乎和我一樣高,短短的裙子下是一雙美麗動人的小腿,不曉得在那裡看過,突然記不起來了。
她接着說:" TAKE ANOTHER PLANE, 搭乘另外一飛機吧, 黃先生"。
不奇怪她知道我名字,但是她那如此迷人的身材和令人無法抵禦的臉孔,我發誓在那裡看過。
笑了一下問:"是否有很多人問你是否像一個電影明星?"。
她微笑著回答:"你說的是英格麗,褒曼嗎?"。
"哦,對了就是她是我最心儀的演員,除了她有一個讓人心動的容貌外,她那無辜和清純的性格讓人會產生保護她的衝動."
她看着我說:"也許是我母親的關係吧? 她也是瑞典斯德哥爾摩人,因此她把我名字取為英格麗,我的葡萄牙名字是英格麗,奧森,席爾瓦但不曉得我和褒曼之間是不是有血緣關係,但我絕對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孩."
" 怪不得你一點都不像溫柔的葡萄牙女孩,更像北歐斯堪地納維亞兇猛的戰士."
"也不見得,我父親是地地道道的葡萄牙人,他在巴黎留學時認識我母親,他們是同學相愛結為夫妻."她驕傲的回答。
”有興趣,希望能夠聽到這麼羅曼蒂克的故事,飛機會耽誤多久? 會不會換飛機." 我好奇和擔心地問。
" 不要擔心,下午四點過後,一切問題會自己解決的,這些維修人員拿到加班費後,他們也需要回家的." 她詭異的笑着。
過了一陣子,她拿了一杯香檳給我:"相信需要補充水分了." 眨眨眼。
果然剛剛過四點,門口的梯子移開了,機門關上機長廣播說,謝謝客人的合作,飛機故障問題解決了,我們要起飛。
起飛不久,英格麗和另外一位空姐在頭等艙服務,總共五位客人,英格麗問我要喝什麼酒,我點了芝華士加冰塊,她回答這也是她的最愛,晚餐後,英格麗來到我旁邊的空位,我們開始天南地北的聊起天來,她父母在巴黎唸研究院時認識結婚,婚後在里斯本定居,父親在葡萄牙一鑽石公司上班,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四年後她來到這世界,父親升職到公司在安哥拉的鑽石礦場當副總經理,因為業務關係父親經常在里斯本和安哥拉兩頭跑,母親也跟隨着,她在祖父鄉下家長大,十二歲時那年,一場空難讓她成了孤兒,好在有祖父母和舅舅,舅媽,和小堂妹的陪伴下,失去父母的悲痛很快就過去了,大學時住在父母留下的里斯本公寓,進了里斯本大學主修哲學,副修英國文學,她對中國的文化和哲學也非常有興趣和研究,尤其是對墨子的哲學思想非常贊同,她認為墨子的"兼愛" 是世界維持和平和次序的原動力,我對墨子的了解還不如她,她在大學最要好的同學是安哥拉來的女孩叫露辛蒂,大學畢業後加入了葡萄牙航空公司,在露辛蒂的縱容下,她也進了航空公司,為此祖父母好幾個月不和她說話,醫學院唸書的男朋友也因此斷了來往,航空生涯讓她的眼界更為擴大,讓她看到外面是有美麗的世界,卻更有悲慘的人間,給她機會看到不同的制度,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習俗,在露辛蒂的帶領下,她開始了解和關心安哥拉內戰的紛亂和危險,列強在這些單純的人民後面,來操縱不同的黨派為自己本身和國家的利益戰鬥,她傾向蘇俄支持的安哥拉人民解放運動黨,黨員成分大部分是低下的工農人民,美國支持的是代表富人和統治階級的高等人民的安哥拉獨立全國聯盟,我對安哥拉內戰完全不了解,也沒有興趣去了解,英格麗看到我對這些沒有興趣。
她轉移了話題: “ 黃先生,你是中國人,怎麼會有一英文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是中國人?" 我好奇的回問。
" 因為這黃姓只有中國人和韓國人才有,你沒有韓國人的魯莽和從自卑感中裝出來的優越感,所以我敢確定你是中國人。" 相當坦白的分析。
我沒有作太多的解釋,但我坦白告訴她:”是的我是中國人,因為服務的公司百分之九十是美國人,中文對他們太難念了,所以取了一個英文名字TONY,我的中文名字是黃衛驊."
聽到太多的空中小姐希望在頭等艙裡找一多金的客人作為自己後半生的依靠,我告訴她我並不是富豪,只是因為我服務的公司是美國上市的大公司,公司規定所有出差人員都必須搭乘頭等艙和住五星級旅館,這代表公司的形象,也讓公司人員在外可以有好一點的享受,能夠為公司創造更好的成績,反正花的錢都是成千成萬的股票持有人的, 不會計較也看不到這些花費,是的我是中國人,父母都是從中國為了躲避共產黨逃到台灣,父母都在我出國後,因為健康問題已經都離開這世界了,我只有一姐姐在舊金山,我是在台灣出生和長大,大學畢業後到美國留學,念的是機械工程,拿到碩士後,離開學校就到現在這個公司,從小工程師幹起,七年前在我買房子時認識了一位房地產經紀,她也是台灣來留學生,在拿到碩士學位後,沒有進入經濟的本行,卻進入了房地產行業,在相互需要下,我們結婚了,那時剛好美國經濟從低迷中復甦,給她機會賺了很多錢,賺的錢多了也改變了她的生活方式和需求, 希望我能夠辭職和她一起賺錢, 我拒絕了她要求,因為不願意放棄自己喜愛的工作, 在長期同床異夢的生活下,一年前和平的離婚了。我是公司派到里斯本出差的,也是第一次到葡萄牙,我全部認識的葡萄牙, 是從澳門被你們經營亞洲最大的賭場城的事實而已。
她笑着說: "從你的穿着,我知道你是出差的,因為你身上聞不到那些有錢人嗆鼻子的香水,也不是穿著名牌西裝,更沒有提了現在最流行007 的名牌公事箱, 本來嘛,再名貴的外衣和昂貴的香水並不能夠讓人本質提高,你說是嗎?"
被她的解釋讓我減少了很多戒心,她告訴我很多露辛蒂的故事,她是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母送她到里斯本留學是希望有一天能夠接管家庭事業,但是不同的理想,不同的認知,露辛蒂從嬌生慣養的公主變成了安哥拉窮人代言人,對富有的家庭事業不屑一顧,畢業後,她加入了葡萄牙航空公司,因為她可以利用這身份為她理想的政黨提供外來的信息和援助,她每次到安哥拉時,只要露辛蒂在,她會和她的朋友一起到大西洋岸的海灘上喝些酒,辯論安哥拉的未來,希望能夠從討論中找出方法贏得了這場內戰,他們經常在太陽快升起時才在沙灘上睡覺,一直到中午起來再開始研究下一步行動,她無法像露辛蒂一樣的投入這場沒有止境的戰爭,但是想到安哥拉的人民在美好未來的生活,她認為在精神上對露辛蒂的支持是一個偉大的行為,談話幾個小時後,她又提供頭等艙旅客服務,又帶了一杯芝華士加冰塊回到我身旁,繼續那些可有可無的閒聊,十個小時就在聊天中過去。下機前,我的名片給了她,說我會呆在里斯本三星期左右,住在里斯本洲際大酒店。
和合資公司的討論,事情進展非常順利,一晚上,看完書已經是十點,正預備上床,電話突然響了。
聽到英格麗哭泣的說: " 我在樓下,可以陪我喝一杯酒嗎?"
到了大堂,看到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連衫裙在默默地流淚,進了酒吧,點了兩杯芝華士加冰塊。
"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不要再哭了."
"露辛蒂在一場被對方偷襲犧牲了." 她又開始嚎啕大哭,酒吧裡的客人都將眼光投向我們。
"這是令人非常痛心和震驚的消息,能夠告訴我一些詳細的信息嗎?"
"露辛蒂從里斯本飛到安哥拉後,和往常一樣,同革命分子聯絡和分派工作,有一晚在聚會時,有人告密,對方派了殺手向他們聚會的地方丟了很多手榴彈,露辛蒂和八個同志犧牲了,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露辛蒂才二十五歲,怎麼年輕,怎麼有理想居然毫無理由的離開了這世界,我最好的朋友就這樣向我告別了,多麼殘酷的人生?"
英格麗斷斷續續的把這噩耗透露給我,我又能夠說什麼呢?人生本來是一場不公平競爭,誰能夠擔保明天?
英格麗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好像在和露辛蒂一起喝酒,我的勸阻沒有用,過了半夜,她醉了,對着我笑,要回家,老天我根本不曉得她住那裡,也問不出所以然,只有把她帶回我房間,進了房間她吐了,想到她明天起來沒有乾淨衣服穿,只有把她連衫裙脫掉,褪下上衣時,那挺起的胸部幾乎要從奶罩下爆出來,多麼的誘人,修長雙腿上的粉紅內褲更讓我想入非非,離婚一年多了,從來沒有和其他女人有過肌膚之親,我不是柳下惠,但我認為做愛必須建立在雙方共同的愛情基礎上,何況怎麼可能乘人之危,把她安頓在床上,蓋上了被子,看到她帶淚的臉孔,我輕輕的吻了她的額頭,離開臥房,把衣服上的殘留物擦乾淨,拿了一床毯子到客廳的沙發上睡。
第二天,英格麗還是睡的很沉,沒有驚動她,留了房卡和一紙條,告訴她起來後可以到會員的行政酒廊,把房間號碼給服務員就可以吃早餐,假如還需要休息,中午還有簡便午餐供應。
回到旅館後,英格麗已經走了,她留下了條子,除了謝謝我給她機會能夠把心中的痛傷向我傾訴,更感激我把她吐的一塌糊塗的衣服處理的很乾淨,最後她說,她的判斷沒有錯,曉得我是一個可以信賴,更不會乘人之危來佔便宜的君子,希望能夠有我這個朋友。
好幾天沒有英格麗消息,因為工作繁忙也沒有時間去猜測她的動向,那天是星期五,回到旅館打開房門,看到她在裡面,穿了一件深藍色的緊身上衣,深藍色的長褲,顯得雙腿特別修長,她說抱歉因為上次沒有還房卡,所以自己邀請自己進來了,希望我不介意,她說前幾天去了安哥拉,參加了露辛蒂的葬禮,看到她父母堅定的信心,看到她同志對未來美好的期望,她安心了,相信將來會在天堂和露辛蒂見面的。
她說: " 明天是週末,有沒有時間陪我一起渡過?"
我答應她: "反正這兩天沒有其他事,就由你安排,我會做一聽話的小孩."
"走,我帶你到一個特別美麗的地方."
在她指點下把車在路邊停好,幾步路就到了一廣場,她告訴我,下面是愛德華七世公園,再往下可以看到整個里斯本,夕陽從右手方向斜照過來,經過樹葉跳動閃閃光波映照在方塊的小樹叢中,陽光閃耀在遠遠的達古西波動的河水上,我被這景色迷惑了。
英格麗靠到我身邊說:"好美麗的都市,好美麗的景色."
依偎在我身邊,不曉得是激動或微涼的晚風,身體有些顫抖.我摟住她:"謝謝你讓我分享里斯本的美色."
她指着下面的方向,告訴我所有的景點和高樓,里斯本大學就在我們身後三公里的山坡上,父母的公寓在這裡和大學之間,她經常從公寓走到學校上課,有時和露辛蒂會到這裡來呆上幾個小時對着萬家燈火,編織着安哥拉未來美麗的前景。
太陽下山了,在懵懵的黃昏中我們離開這裡,應該是晚餐的時間,幾分鐘走路到了一安靜的住宅區,路邊兩旁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路中間是給停車用的,人行道和梧桐樹中間才是單向的汽車道,我們把車子停在一空位,她指了不遠的一棟建築,說她的公寓就在那裡,穿過幾條小街,到了一家小小的餐館,她和裡面所有人很熟悉,擁抱一下和碰碰臉頰,她介紹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用葡萄牙語點了菜,先送上來了兩瓶冰涼的白葡萄酒,碰了杯才發現嘴乾了,接著送來了一盤烤的脆脆整條沙丁魚,雖然有些苦,但是被新鮮的魚味蓋過了,接下來是一大盤炭烤的綜合海鮮,有小蜘蛛螃蟹,有龍蝦,有明蝦,有對蝦,有海蛤蜊,有青口貝,這麼多如何能夠吃完? 在白葡萄酒的陪伴下,我們居然把整盤海鮮全部吃完,在微醺下離開了餐館英格麗愉快的哼着葡萄牙歌曲,一下跳到我右邊挽着我右臂,一下跳到左邊挽着我左臂,快快樂樂的到了她的公寓。
她誘惑地: " 上去喝一杯波特酒好嗎?"
沒有拒絕,電梯到了六樓,她打開大門,往裡面一指,"歡迎到席爾瓦家裡.",
大客廳牆上掛滿了她和父母的照片,看到這些照片,才曉得她和母親如此相似,怪不得那麼美麗動人,她父親也比一般葡萄牙人的臉上線條特別明顯,好一個美麗的家庭,她指着最後一間房間說是她的臥房,最前面一間原來是露辛蒂的,她本來是房客,後來變成了朋友,打開這房間看到了露辛蒂的照片,皮膚非常黑亮,但是五官還是非常的美麗和對稱,也可以算是一黑美人的。
英格麗倒了兩杯波特酒,我們抿了一口,她說身上海鮮味道太難聞,要先洗澡後再喝酒,洗完澡她換了一件誘人的睡袍,胸部幾乎要跳了出來。
我說:"我是受不起誘惑的,不要讓我犯罪好嗎?"
"今天是我的日子,一切都是我安排和計劃好的,我不會再讓你逃走."
我還能夠說什麼呢? 抱住她,緊緊的把她摟住在胸前,吻了她的眼睛,鼻尖,和溫潤的嘴唇,她的回應是如此的激烈,我們幾乎窒息了。
喘了一口氣她說:"夜還長,先洗澡,我等你."
我回答:"我什麼都沒有帶,根本沒有換洗衣服."
她到中間的房間,拿出一件睡袍:" 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你們身材差不多,應該可以穿."
我匆匆忙忙的洗完澡,她已經睡下,用一條薄薄的被單蓋在曲線玲瓏的身上,我受不了了,衝上去把這唯一的障礙拉掉,開始用嘴唇來認識她那動人的身子,她受不了,我也無法再繼續吻她,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和女人有肌膚接觸,我還是年輕力壯,快要爆發的熱情衝動和高漲性慾讓我完全迷失在這讓人無法抵抗的異性身體內,也許是我的衝動,也許是她的渴望,我完全融入她的身體,她沉醉在我們的愛情節拍中,我們在享受對方,很快我們兩人同時達到了高潮,平穩了呼吸,她慢慢的入睡了,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地激情,久久不能平息下來,到客廳拿起沒有喝完的波特酒, 坐在床邊,看看在我身旁的她,多奇妙,兩星期前我們是陌生人,今天兩人在心靈和肉體已經合為一體了,光着的身曲線玲瓏的細腰,根本無法讓我安睡,我體內的荷爾蒙又開始蠢動了,吻吻她的鼻尖,愛憮着她美麗的胴體,她被我的挑逗弄醒了,對我笑一笑,我受不了如此誘惑,我們又開始在做愛中找尋對方異性的歡樂。
早上起來,出了房間看到她穿了我的襯衫盪在那一絲不掛的胴體,正在廚房預備早餐,簡簡單單的煎蛋,葡萄牙香腸,新鮮水果,吐司麵包,和咖啡,不曉得有多久沒有享受被人服侍的早餐了,我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的說:" 糟糕,我已經開始喜歡你了."。
"是的,我也被你征服開始喜歡你了." 她俏皮的回答。
早餐或許午餐後,問她下午的計劃,她羞澀的回答,那裡都不想去,只想繼續做愛,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想法? 整個下午都膩在臥房裡,喝點葡萄酒聊聊天,整個下午就如此過去。
肚子有些餓了,我們走過幾條小街到了一家小小的餐館,又是她認識的,她點了海鮮和紅肉的葡萄牙火鍋,不同的是鍋內只有橄欖油沒有奶酪那麼膩口,一盤盤的紅肉,蝦,魷魚,沙丁魚放在鍋裡煮幾分鐘沾上不同口味的小料非常可口。
英格麗說:"多吃點,應該給你補補身體的."
"是嗎? 你才是我看見最貪嘴的里斯本小巫婆."
"為什麼叫我小巫婆?"
"因為你要把我整個吞下去,難道還會是小天使?"
"我可以永遠做你的小巫婆嗎?"
"如果我能夠有能力來降伏你這小巫婆."
回到她家,我們喝了些愛爾蘭咖啡,精神又被酒精和咖啡提起來了,我們打開了話匣,開始東南西北的談起往事,她告訴我以前男朋友的往事,也觸及她在工作上遇到的各種快樂和嘔心的事情,我也告訴她,我從小的理想是做一個寫作家,但是我的興趣是理工方面,所以才選擇工程機械,在姐姐的堅持下才到美國念研究院,我父母離開我們很早,姐姐是我精神上唯一的支柱,我也向她交代了我和前妻認識,婚姻,離婚的故事,六年的婚姻生活敵不過現實的挑戰,我對婚姻失去了信心。
她安慰着說:"我認為你前妻沒有發掘到你的氣質和深度,我認為你就是和其他男人不同的."
"謝謝你的評語,假如你是我前妻,我絕對不會和你離婚的."
"為什麼?"
"因為我享受和你做愛."
一句話又撩起了我們的激情,又是無法安眠的一夜。
迷迷糊糊中,聽到英格麗問我可以不可以陪她上教堂,她要去教堂為露辛蒂祈福,雖然我不信教,能夠多花點時間在一起,上教堂又有什麼關係? 教堂離開她家不遠,一棟白色的天主教堂,葡萄牙文翻譯出來是"我們玫瑰經女士教堂" ,多麼秀氣,英格麗虔誠的為好朋友祈福,淚水默默地流下,我不願意打擾她的祈禱,沒有把她眼淚擦掉。彌撒開始,為了不要顯的太突出,也跟隨着他們的行動和禱告,出來教堂,英格麗謝謝讓她有更多的力量和祈福送給了露辛蒂,邊走邊聊到了她們學校,一群新舊建築混雜在一起的校園,不太調和,里斯本大學在公元1290年就被葡萄牙國王指定為學苑,大學是1911年在現在的校區建立,英格麗帶我到哲學院旁的宮廷式的非常優雅的花園,真是思想家的天堂,坐在草地上,看看來往的學生,每個都充滿了鬥志和信心,回到家她問我在里斯本的工作還會多久,我說估計還有一星期就結束,送她回家後她要我晚上自己回旅館,因為明天我要上班,而且她的假期也結束,明天還得飛到巴西一趟, 一星期才會回來,她希望我回美國前請假一星期,陪她去看看她祖父母,我答應了,約定下星期六在旅館見。
合資工作到星期四全部結束,我向老闆請假一星期,趁機好好的遊覽里斯本的新舊市區,星期五吃完晚飯後回到旅館,打開門英格麗已經在房間等我,穿了一套非常保守灰色的套裝, 帶了一旅行箱, 說已經等我半天, 我說不是說好星期六見嗎? 她回答因為等不及了, 下了飛機沒有吃晚飯,換上衣服就趕過來, 我陪她到會員行政酒廊吃晚餐, 回到房間, 我們又纏綿在床上, 一星期不見,彼此都好像要從對方身體中獲得補償才能夠滿足失去的一星期。
第二天,開車往葡萄牙北方走,雙向的公路雖然有柏油,但並不是高速公路,再加上週末汽車比較多,速度不快,葡萄牙的鄉村遠比不上台灣的鄉下,真不能夠想像這麼貧窮的國家,在一百年前還是稱霸海上的王國。
下午七點到莫加多魯, 這城市是和西班牙交界的一個中古時代的城堡, 十字軍東征的出發站,現在是葡萄牙盛產橄欖油的地區, 離開里斯本四百六十公里 ,穿過城堡再往北開了半小時, 一大片的莊園, 上面是一棟西班牙式房子, 車剛剛停下來,一大堆人從屋子出來, 英格麗指著一對年紀大的說這是祖父卡路斯, 祖母辛西亞, 標準的葡萄牙人,身材不很高,皮膚帶點褐色,他們不會說英語,一對年輕的是叔叔路克和嬸嬸娜迦, 英文不很流利但可以交談,另外一小女孩大約十四,五四歲是堂妹蘇菲亞, 非常標致的小美人,一口牛津英文,另外是兩只黑色的西班牙獵犬帕波羅和艾曼達, 帕波羅對英格麗的歡迎讓人羨慕, 英格麗介紹我是她的未婚夫東尼, 不曉得我何時變成了未婚夫?
西班牙式的隔間, 英格麗把我帶到休閒廳旁的臥房, 告訴我因為祖父母比較保守, 所以對他們說了謊, 否則他們不會同意我們睡在一起, 沒有關係, 反正到了這三不管的地方隨她安排,
將近天黑,蘇菲亞敲門說吃飯了,桌子上擺滿了一桌子的葡萄牙標準的菜餚,是辛西亞和娜迦特別為我預備的,英格麗介紹每一道菜, 雖然味道重而偏鹹,但還是非常可口,尤其我第一次嘗試葡萄牙家常菜,祖母非常熱情的要我多吃,更在祖父的勸導下,喝下很多自己家裡釀造的葡萄酒。
吃晚飯,大家聚到休閒廳,路克為每人送上一杯波特酒,英格麗打開角落的鋼琴,彈出可愛家庭這全世界通行的曲子,接著敲打了一些斷斷續續的音符,蘇菲亞站起來開始念了音昂聲鈍的葡萄牙詩文,英格麗向我解說,這是一首葡萄牙很古早的傳統民間詩詞,意思是歡迎新家庭成員的加入,我站起來向他們鞠躬道謝,接著祖父母隨著鋼琴開始唱起葡萄牙的民謠,路克和娜迦也跟著鋼琴歌唱,蘇菲亞唱了一些歐美的流行歌曲,英格麗也唱了一些瑞典和歐洲的民謠,多麼感人和溫馨的葡萄牙家庭。
到半夜回到房間休息,英格麗告訴我她從四歲就在母親指導下開始學鋼琴,父母遇難後,看到鋼琴會忍不住想念母親才放棄的,但是每次家庭聚會她是必然的鋼琴師,半夜一點半,英格麗平穩的躺在我身旁,很快的入眠。
第二天被公雞連續不斷的啼聲叫醒,離開台灣後還沒有聽過公雞叫,走出屋子,仔細看了周遭環境,有一棟雞棚,一馬槽,一羊圈,另外一棟不曉得功用的房子,後來知道這是釀酒的酒窖,外圍是蔬菜園,有生菜,番茄,意大利瓜,辣椒,黃瓜,和茄子,整整齊齊地偏布在四周,辛西亞在馬槽餵馬,打了招呼,不曉得她說了什麼,用手勢比了一下,原來應該吃早飯了。
英格麗問我會不會騎馬,我回答要是比賽可不行,平常騎應該不會摔下來,她建議我們騎馬到莊園逛逛。
她換上牛仔褲和馬靴,配上一件寬大的印花襯衫選了兩匹馬,我被她的裝扮迷惑住了,多麼原始的鄉下姑娘和在里斯本的淑女完全不一樣,帕波羅和艾曼達跟著我們的馬往北走,高高低低的山丘,不遠處是一大片的葡萄園,一串串的葡萄在比人高些的架子上用布袋子包來,英格麗告訴我,這些葡萄是用來釀酒的,葡萄成熟後金甲蟲會來聚餐,必需穿衣服,每年可以釀造兩千瓶酒,再往下走,是看不到邊際的橄欖林,我們走到一條小溪流時,她告訴我這小溪就是和鄰居的界限,她從馬上拿下一毯子鋪在溪邊的草坪上,再拿出兩條法國棍子麵包,裡面夾着生菜,番茄,火腿肉,和淋些橄欖油做的三文治,一皮酒囊裡面裝了紅酒,我們坐在毯子上,享受午餐,真是生活在夢幻般的天堂裡。
晚秋的太陽沒有太大的威力,望着山下的小村落,像是海中的孤島,更像在大海裡的風帆,一,兩棟鄉村的房子裊裊的炊煙點綴在無雲的天空中,像是一幅淡彩畫,淳淳的溪水聲混合了樹枝上不知名小鳥的脆鳴,兩只狗在腳下安恬地躺下,多麼美,多麼安詳,我告訴英格麗,我愛這裡,希望能夠一輩子過這樣的生活, 陶醉在美麗的世外桃源,她靠在我胸前安詳的熟睡了。
醒來我們再往東走,到了橄欖樹園的另一方是光突突的荒地連一顆橄欖樹都沒有,英格麗指着地上一小石柱,告訴我過去就是西班牙,這石柱就是兩國的分界線,多麼原始和互信的國家。
回到家已經將近天黑了,晚餐是以海鮮為主,海鮮飯比里斯本所有餐館的都要可口,餐後也是唱歌娛樂的時間,英格麗今天特別高興。
回到房間她問我:" 你真的喜歡在這裡住下嗎?"
"是的我很喜歡這裡的所有一切,包括你的家人,橄欖園,和狗狗."
"願不願意留下來,在這裡長居."
不曉得我一時的心動居然會讓她誤解,"那我需要好好考慮的."
她失望 看著我:" 我知道,我也是開玩笑的."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除了到莫加多魯遊覽一次外,幾乎每天都騎着馬,帶著狗到處遊盪,這是我一身中最悠閒的一星期,她也給我灌輸很多有關葡萄酒和橄欖油的知識,每年的九月到十月是採葡萄的季節,葡萄成熟時會僱用很多女孩推了小車把成熟的葡萄從架子上剪下來,採下來後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處理完,車子滿了就推到酒窖,倒在一個八尺直徑,八尺高的木桶內,女孩們會進入木桶內光了腳把葡萄踩碎,倒一層踩一次,紅葡萄酒的程序是要把葡萄汁和皮在桶內浸透兩到三天,葡萄汁完全染上皮的紅色後,把桶裡的幹和皮清除掉,葡萄汁裝進小橡木桶內,加上大量的糖讓葡萄汁發酵,兩,三星期後,從木桶拿出裝在密封的酒瓶供應明年用,白葡萄酒卻是在把葡萄汁壓出來後,必須立刻將皮和枝從桶內清除掉,其他工藝和紅葡萄酒一樣。
橄欖在是從十一月到第二年二月之間收成,按照橄欖的成熟度決定,他們家的橄欖園全部收成賣給橄欖油工廠,工廠派人來檢測橄欖的成熟度,工廠派人在要收取的橄欖樹下鋪上大塑料帆布,一台振動機器車用巨大的鉗子把橄欖樹幹抱住,用機器的振動讓成熟的橄欖掉在塑料布上,工人將橄欖撿起來放到卡車上,這樣橄欖樹不會受到損害而影響到明年的收成,每年工廠會來收取兩,三次,直到所有橄欖全部採完為止,家裡的收入決定在橄欖收成的總數量。
在莊園最後一晚,飯後的節目到十一點就結束,第二天清早我們上路了,他們都希望我以後能夠再來,尤其蘇菲亞對英格麗的離開依依不捨,躲在屋內不出來,傍晚到了里斯本回到家了,可以無拘束的過一天放蕩的日子,晚上到我們第一次的海鮮館吃飯,回來後纏綿在床上不想離開。
我的飛機早上起飛,英格麗不到機場,因為她怕會不讓我走,下午她有飛東京的航班,我離開我們共度一段像夢幻的日子,四星期的奇遇無法在我心中平靜,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她,或只是滿足性慾上的需求,沒有確定的答案。英格麗從東京打來長途電話,告訴我她想我,她要我,但是我又能夠給她什麼保證呢?
出差四星期,公司該要處理的事特別多,每天加班趕回落後的進度,繁忙讓我浮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一天晚上接到她從里斯本打來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可以請假兩星期,她想到洛杉磯來看我,我答應明天告訴她,到公司將所有項目全盤檢討了一遍,也和其他工程師討論手頭任務,結論是要到聖誕節了,所有項目都會停頓下來,我告訴她聖誕節前後兩星期可以休假,她興奮地說十二月十八號飛洛杉磯,要我去接機。
家在機場南邊的雷丹多海灘,離機場十英里,到公司的托倫市也只有六英里,非常方便,在買這房子時認識前妻,離婚後,我保留這房子,這西班牙式的房子給我帶來很多快樂和憂傷,我還是喜歡它因為可以到海灘走動。
房子是座落在一個幽靜的住宅區內,房子前有一片草坪,草坪左邊是兩車庫,大門進來是客廳和客房,客房後面是廚房和飯廳,客廳另一邊是一主臥和兩間比較小的臥室,一間臥室我在三面牆壁上裝了自己做的書架,另外一間放了一台鋼琴和一套大約有七百張光盤的音響設備。
她喜歡這房子,看到了鋼琴問我既然不玩鋼琴為什麼還有? 這是送給我前妻的,她喜歡彈鋼琴,在離婚時,她說彈鋼琴會佔據她賺錢的時間,鋼琴留了下來,看到我收藏的光盤,她吃驚的問怎麼會喜歡這些沉悶的古典音樂? 我回答在上小學時,聽過音樂老師介紹後,我就愛上這些已經不被重視的音樂了,看到書架上的中英文書,有點茫然問我到底是學工程或文學,在看到一些歐美文學書本時眼睛亮了起來,因為這是她在大學副修的科目。
進入了主臥,她的矜持和偽裝全部被拋棄了,緊緊地抱住我,呼吸急喘的吻我,告訴我有多渴望和我在一起,我也把持不住,把她送到床上,我們又融合在一起,是我的性慾還是她的誘惑?誰在乎呢?一切平息了,她看著我。
帶點羞澀的說:"願意收留一個四處飄蕩的里斯本小巫婆嗎?"
"我剛剛已經收留了一個,沒有能力再收留第二個了." 我玩笑的回答。
"我是說能夠長期收留的一個." 她帶着期待的眼光看著我。
"那我要看她的表現是否能夠達到我的要求."
"會的,她絕對會做變成一可愛的里斯本小天使,讓你覺得值得收留她."
"那我會仔細的考慮這小巫婆的."
晚上,我們走到雷丹多海灘的碼頭,一家韓國人開的海鮮店,嚐嚐海鮮不同口味的做法,在海灘上散步,看看那些衝浪的大孩子,看看那些追逐又逃避海浪的小孩子,是多麼的安詳和寧靜,回到家裡,她為我彈了一些貝多芬的鋼琴曲,我好久沒有聽到帶有如此深感情的曲子,開了一瓶加州紅酒,為了我們在洛杉磯的相聚乾杯。
"如何渡過這兩星期的蜜月?"她羞澀的問我。
"我計劃往北走,先到優勝美地國家公園住兩晚,然後到舊金山拜訪我在這世界上的唯一親人姐姐,再到冰天雪地的太浩湖過一個銀色的新年, 回來走一號公路從我最喜歡的十七哩路玩下來,在蒙特利住一晚,經過卵石海灘高爾夫球場住兩晚,再往下走到聖塔巴巴拉住一晚,這樣可以嗎? 秘書已經將所有旅館都安排好了。"
"我全部贊成,而且旅館都安排好了,更沒有拒絕的理由,告訴我什麼時候出發 ?"她興奮的回答。
" 只要你同意,我們後天就出發."
因為要到雪地,開了四輪帶動的福特野馬上路,本來以為冬天優勝美地公園遊客不會太多,但想不到有這麼多人來這裡過一白色的聖誕節。
二十二號到了姐姐家座落在大學北邊的柏克萊山丘上,後面是公園,前面是一望無際的景色,金門大橋,灣區大橋,舊金山市區非常美麗,他們十幾年前買地按照自己的要求蓋的,姐姐,姐夫,和外甥喬治都在等我們,姐姐學校放寒假,姐夫給自己診所也放長假,姐姐第一句話對英格麗說,你好漂亮,只見她飛起淡淡的紅葷在臉上,房子是三層樓建築依山坡建的,第一層只有前面的一半是三車庫,運動室,洗衣間,衛生間,和儲藏室,二樓是四套帶衛生間的臥房和在橫軸中間的家庭起居室,三樓是全玻璃的大客廳和餐廳,廚房和一衛生間在西邊,東邊是電視間和多功能休息間,客廳外有一寬大的陽台,放了一些椅子,桌子和吊掛的搖籃,夏天坐在陽台上看日落實在太美了。
晚餐在大學附近的一家法國餐館,點好菜喬治對服務員用法語說了一些要求,英格麗也加入了他們談話,喬治問她除了英文,法文,葡萄牙文還能夠說那些語言, 英格麗回答因為父母在巴黎唸書時認識, 他們在家中常常說法文, 法文對她不是難事, 小時候和母親經常回瑞典看外祖父母,瑞典話沒有問題, 葡萄牙和西班牙相鄰,西班牙文對她來說和葡萄牙文一樣流暢, 她最好朋友是安哥拉人, 她也聽得懂一些安哥拉土語, 最後她加了一句, 希望我們的孩子將來能夠懂和說中文, 姐姐瞪了我一眼.
餐後回到家喝咖啡聊天,姐姐說了一些家常話和我小時候發生的趣聞外,對英格麗也做了很詳細的身家調查,快到半夜我們才回到房間,英格麗說很喜歡我姐姐,希望姐姐也會喜歡她,開車一天我們很快就入睡。
第二天早上,英格麗陪姐姐在裝飾聖誕樹,兩人有說有笑,我們三個男生在旁邊有答無答的聊球賽,政治, 和經濟, 沒有想到姐姐怎麼容易就接受她,過了一愉快和溫馨的聖誕節。
聖誕節那天, 喬治要和我較量網球, 我是他的啟蒙老師, 英格麗也要去, 向姐姐借了球衣和鞋子一起到大學的網球場, 想不到英格麗還蠻有水準, 她說在中學和大學時除了網球, 她還是排球校隊, 三個人打了一下午網球, 回到家英格麗立刻進房間洗澡, 我們在客廳聊天, 姐姐問我是什麼意思把英格麗帶到舊金山來過聖誕節?我回答可能愛上她了,而且有想要和她結婚的念頭,姐姐笑一笑,問我認識她多久? 問我是否對她完全了解? 是否能夠接受一個文化背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做終身伴侶? 是否知道她以前的職業和與外界的接觸有多複雜? 她的職業都是和富有的人打交道,可能安靜下來和你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嗎? 是否知道相差十一歲的代溝如何彌補? 更說我和前妻認識了一年多才決定要結婚,結果六年後還是分了,現在對一個才認識兩個月的外國女孩就要結婚是否太草率? 喬治為英格麗辯白,不錯短短兩天是無法來評論一個人的, 但是可以看出英格麗對舅舅是真心的, 我向喬治投了感激的微笑, 但這些一連串的問題把我燃燒的火焰給滅了下來,只知道我們相愛,到底是愛上英格麗或她只是暫時取代我心中的演員? 我更必須把對英格麗的感情是愛和或只是短暫在異性取的性慾分清楚。
二十六號在內心爭鬥中,往太浩湖去,在辦理入住手續時,櫃檯從抽屜拿出一大堆電話留言,全部是要我立刻打電話回公司,這是自找麻煩要秘書訂旅館的結果,老闆除了向我說聖誕節快樂後,立刻轉移話題,他知道我請了假,但抱歉必須打斷假期,因為我們投資在智利的工廠出現了問題,這工廠是我一手建立的,唯有我才了解和可能解決問題所在,工廠已經停工三天了,希望我能夠縮短假期趕到智利,看了看時間和回去的路程,我答應在二十八號應該沒有問題,順便要他吩咐秘書訂二十八號機票。
英格麗聽到這消息,非常失望,但是還開懷的說沒有關係,為了你的工作我們回洛杉磯吧,我很不甘心,進了房間,不曉得是姐姐的警告或對將要縮短假期的失望,我魯莽的將她推到床上,瘋狂地做愛她,她也被這不愉快的消息刺激下激情地配合我,平靜後,她依偎在我胸前,愛撫著我,看著天花板說:"我們結婚好嗎? 我可以辭掉工作搬到洛杉磯來當一全職的家庭主婦,天天可以看到你和照顧你."
姐姐的問題讓我暫時先逃避直接回答:"我才離婚一年多,婚姻的失敗讓我有太多的顧慮,需要時間來克服我心理上的障礙."
"沒有關係,我不急著馬上結婚,只要你答應,我們可以先住在一起,等大家在心理都沒有障礙的狀態下再考慮這問題好嗎?"
"你曉得我的職業,經常要跑到國外出差,我無法將你一個人留在家裡的."
"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也尊重你的職業,告訴我你喜歡我的橄欖園嗎? 喜歡在鄉下工作嗎? "
"你們的橄欖園是天堂,假如能夠居留在那美麗的莊園,我相信人生會更在愉快可以比美天堂。" 回想那些愉快的日子,我坦白的回答了。
"曉得這橄欖園是誰的嗎? 航空公司給的賠償金,加上父親公司給的憮恤金,我拿到一百多萬美元全部給祖父去收購臨近的橄欖園,加上父母和我原來的股份,這葡萄園我的股份了佔百分之六十,我和祖父母和叔叔都商量過也徵得了他們同意,假如你願意,可以來葡萄牙和我一起管這橄欖園好嗎?" 她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我。
"這個決定不是幾天時間就可以得到結論的,我需要考慮." 我不願意讓任何人來決定我的生涯和未來,就像我前妻那樣。
" 我沒有要求你現在做決定,我只是提出一些建議可以讓我們能夠在一起,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和決定的." 她氣餒地回答。
"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不願意讓她太失望,暫時先把這事放一放。
"告訴我,我不富有也不是會討女人歡心的白馬王子,更不是幽默風趣和花言巧語的情場老手,到底你喜歡我那裡?" 我想證實姐姐心中的問題。
"我不曉得,我承認對你不是一見鍾情,但第一天見到你,我發現和一個平平實實的你相處是多麼的自在,讓我充滿了自信和安全,聽你的任何一句話都是那麼的真摯,不需要讓我要去猜測是否還有其他的含義和陷阱,你的行為看不到一點虛偽和奉承,那麼坦然的性格,我相信你是一個可以相依相守的伴侶,我願意在你身邊讓你帶領我過未來的生活,你可能自己不知道,和你多相處一天就會在你身上發掘出更多寶藏,就像父親經常告訴我,有些人像礦場開出來的鑽石原石一樣,沒有經過有經驗師父探測和專業鑽石匠加工,鑽石的光芒是不會自己顯出來的,你就是一塊原石,每天都會有讓人驚奇的發現。" 她是如此的坦率,我怎麼能夠辯駁呢?
"你可以在洛杉磯等我回來嗎? 我相信呆在智利不會超過一星期的."我安慰著,讓人無法拒絕她那真情表白。
"不要,我不會一個人留在洛杉磯,沒有你在,這地方對我來是毫無意義的,我可以提早回葡萄牙,和家人一起過年,已經有兩年沒有和他們過年了。"
因為要回去,整天窩在旅館裡,第二天清早接到秘書電話告訴我智利的機票已經訂好,到航空公司櫃檯拿就可以,我們昨天到,今天就離開了。
我的航班是中午的,為了英格麗的臨時決定回葡萄牙,一早就到了機場,很幸運一到葡萄牙航空公司櫃檯,被告訴早上十一點航班的商務艙還有空位,她比我的早一小時飛,我們在候機室擁在一起,我告訴她,雖然我們相處只有兩個多月,但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最放鬆的日子,我更承諾會慎重考慮我們的未來,我相信這次短暫的離開應該給我們雙方都有機會考慮和籌劃未來的路途,她在上飛機前警告我,不可以和任何空中小姐說話,也不可以接近其他女人。
到了智利,接我的總工程師描述了問題所在,他是一起建廠的老朋友,到工廠了解現況,是操縱失誤造成系統壓力而導致一些設備損害,在經過逐段檢測發現有兩個壓力自動閥門出問題,打電話給老闆訂購新閥門,第二天老闆來電說工廠休息要到一月五號才開工,我要求回美國過年,他認為我應該留在智利把整套系統安裝檢測完善才好,智利是唯一沒有被西班牙文化入侵太多的地方,可能是安第斯山脈的阻擋,讓西班牙對這殖民地沒有太多的興趣,智利人的淳樸和好客和其他南美洲人不一樣,在總工程師殷殷的要求下,我只有在智利過年了,等工廠開工將閥門寄來裝好,回到洛杉磯已經是一月中了。
家裡錄音電話都是英格麗的,希望我立刻打回去,告訴我她有多想念我,打回去沒有人接,留了言等她回電話。
一星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那時公司正被另外一公司合併,新公司工程部門的副總經理麥克要我到紐約見面,新公司的目標是在亞洲開發新市場和建立合資工廠,因為我中國人的背景,麥克希望我能夠為新公司開發這巨大的市場,拿薪水替人做事,沒有拒絕的理由,四天後回到洛杉磯又聽到英格麗的留言,因為她飛到巴西呆的時間會比較久,我打過去,又只能留言。
不到一星期,帶了兩工程師到印尼雅加達和當地合資企業討論建廠的計劃和細節,見面時才知道合資人是印尼華僑首富林先生,他們的工程經理也是中國人,在知道我也是中國人後,討論的進度和合作幾乎全部用中文進行,帶去的兩位工程師成為多餘的人,一星期後,所有建廠的工作準備完成由兩位工程師督導,我回到洛杉磯,聽到英格麗的錄音,打回去還是沒有人接.
回來第四天, 突然接到麥克電話, 告訴我印尼林老闆要求終止合作, 因為他們工程師無法和留下的兩位美國工程師溝通, 更無法接受這兩位工程師的囂張氣焰, 麥克拜託我立刻回到雅加達把問題解決, 公司不願意也不可能將花了很多功夫拿到的合資計劃作廢.
我又登上了飛機到雅加達, 見到林先生, 他立刻向我抱怨, 這兩位工程師太囂張了, 看不起印尼人, 但又要找印尼女人, 多問一些問題就不耐煩, 找他們談話, 得到不同的結果, 第二天開會, 大致了解情況後, 決定先送他們回去, 問題由我來解決,經過三,四天的溝通, 問題都解決, 建廠非常順利, 我告訴林先生, 回去後會再派兩位工程師來, 林先生建議我留下, 等所有進度能夠按部就班以後再回去, 他告訴我他會私下給我獎金的, 他甚至建議我辭掉工作, 到他工廠擔任廠長, 提出薪水比我目前還多兩倍, 知道我單身, 答應替我找一位年輕貌美的老婆, 所有提議通通被我拒絕, 第二天接到麥克傳真, 要我留下一直到工廠不需要我時才能夠回去, 在無可抗拒的壓力下, 我多呆了三星期。
回到家, 留下的錄音電話不多,最後兩通英格麗哭泣地希望我不是因為要躲避她而不接電話, 告訴我假如我們不結婚沒有關係,但只希望能夠和我在一起就是她唯一的願望,真是有理講不清, 幾次出差的地方都是落後的國家,英文程度也不夠,想要打長途電話都無法溝通,我立刻打電話回去, 只聽到電話公司的錄音說該號碼已被取消,我猜測可能這只是暫時性的,因為她經常飛,可能忘記交電話費吧,沒有特別在意,以後一星期還是沒有接到她的回電, 不久麥克給我新任務,到中國考察和探討和當地公司合作的可能性, 他給了我十個公司的名單, 公司已經和他們簽署了要求合作備忘錄,我帶一法律顧問,公司財務,和銷售經理, 成立了一個中國投資考察團, 中國開放了, 往資本主義的途徑摸索,他們對國外的食品加工工業大約還有二十年的差距, 但是他們的熱心, 他們的目標是不能夠否認的, 中國的交通非常不便利, 城市到城市之間除了不多的航班外,只有靠緩慢的火車, 浪費在交通上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面對著還是半封閉的食品加工工業,我們更需要花很多時間把一些新概念灌輸給他們, 一個月後終於完成可行性報告, 在中國我還有機會打電話,但聽到的都是電信局的告示號碼已取消,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到家錄音機是空的,打電話過去,還是同樣通知,算了一算,從12月28號到今天已經有四個月我們沒有通過電話,又沒有她祖父母家電話,真想立刻奔到葡萄牙問過清楚,經過這幾個月的深思熟慮後,我決定要和她結婚了,是的,從一次失敗的婚姻走出來是很難立刻把創傷修補完整的,但是能夠找到一個愛你,願意為你犧牲一切的伴侶,怎麼能夠輕易放棄,我買了一訂婚戒指,下次見面時就向她求婚。
每天晚上,聽到電話鈴響,我立刻衝去拿起話筒,希望是她的電話聽到她的聲音,但是每次都是失望的掛下。
四月底,公司要我到里斯本,合資公司已經成立,需要簽訂合約,太好了,可以和我的里斯本小巫婆見面了。
在到達里斯本第二天,合約簽訂完美結束,推辭了晚上的慶祝酒會,到她的公寓,打開門的是一位不認識的女士,勉強說一些英文,問她英格麗在家嗎? 她說不認識,我說這是房子原來的主人,她回答房子是從路克手中買下來的,沒有英格麗,回到飯店,恐懼侵染了我混亂的心頭,電話留言給同事替我請假,不管天還沒有亮,立刻往莫加多魯開,依據模糊的印象往北走,晚上公路上車子少速度很快,到了祖父母家,太陽已經露臉了,門打開時,路克驚訝地問我怎麼會找來,我告訴他有四個月沒有和英格麗通話,而且她里斯本的公寓已經賣了,相信她應該在這裡,蘇菲亞聽到了我的聲音,從臥房跑出來就尖喊,你這殺人犯,你這劊子手,你殺了我姐姐,你更殺了我外甥,像被雷擊一樣感到無從的恐懼和害怕,站不穩,路克扶我坐下,蘇菲亞還再叫,不要讓這殺人犯進我們家,我大聲的問,告訴我告訴我英格麗在那裡,我要見她,我要向她求婚,不要讓我失去她,我歇斯底里的喊叫,路克倒了一杯水給我喝,卡魯斯,辛西亞,和娜茄都從房間出來圍著我.
卡魯斯投著不相信的光看著我說:"你不曉得英格麗已經離開了我們,她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了."
蘇菲亞依然吼說:' 不要讓這殺人兇手在我們家裡."
祖父看了她一眼,要她回房間,繼續說:"英格麗從美國回來後,心情很不好,經常一個人喃喃自語,我們問她都沒有答案, 每次回來時都會和蘇菲亞談到天亮才睡覺,後來我們才知道因為她認為你可能要逃避婚姻所以不接電話,她非常消沉,當然我們一直向她解釋,可能是工作原因所以無法聯繫,她回里斯本,但過了一個半月,她又回來了,後來我們才從蘇菲亞口中知道她因為要偷帶武器到安哥拉,被人舉報了,被判監禁一個月,也被航空公司開除,她在家裡呆了兩星期,又回到里斯本,兩個多月前我們再接到她的消息是葡萄牙在安哥拉領事館的通知,英格麗在一場內戰中犧牲了,死亡證明有她懷孕兩個月的報告,路克飛到安哥拉,把她接回來,安葬在附近的墓地,也把她里斯本的房子賣了."
我說:"你們一定搞錯了,她答應要等我,要和我結婚的."
蘇菲亞衝出房間:"騙子,你不回她電話,四個多月中你難道沒有時間給她一通電話?難道你這段時間不在地球上?"
"蘇菲亞,聽我說,一有機會我就給英格麗電話,但是我一直在一些落後的國家,根本無法打長途電話,我是要和英格麗結婚,我要她做我新娘,我已經預備了鑽戒向她求婚的." 我惶恐地拿出鑽戒給她。
蘇菲亞接過戒指,打開看後嚎啕大哭:"姐姐你可走的太冤枉了,我告訴你東尼不會離開你的,他絕對會和你結婚的."
在祖父母和父母的勸導下,蘇菲亞停止了哭泣,我問他們可以去看英格麗嗎? 只有蘇菲亞願意帶我去,墓園一片綠色的草地,佈滿了十字架,一個代表一條生命。
在一個新的十字架前,蘇菲亞說:"姐姐,東尼來看你了."接著又嚎啕哭起來。
"英格麗,為什麼不等我? 我要娶你,我要和你相守一輩子." 我默默地流淚。
我跪在十字架前,蘇菲亞陸陸續續的告訴我,在到洛杉磯前,英格麗像一個快樂的小女孩說她有多幸福,要到洛杉磯你長相守了,她興奮地幻想如何留在洛杉磯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太太,她告訴我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愛上一個異族的男人,她不但愛你,更崇拜你,你是如此的雄偉,你會永遠保護她的,但是提早從洛杉磯回來後,她開始懷疑你對她的愛是否能夠像她一樣,她有時會自己在替你辯護替你解釋,有時卻認為你對她只是在追求她肉體的欲望而已, 矛盾的猜疑讓她在痛苦中反騰, 接不到你的電話, 她直覺你是厭煩她了, 一想到這她就會抱住我痛哭, 我的安慰根本無法讓她平靜,但是幾個月來沒有你的電話, 證實了她的推測, 經常一個人吶吶自語, 為了減輕自己的痛苦, 自動加班或志願頂替其他任何需要的飛行任務, 我們也很少看到她, 在被人告發進入監牢一個月, 被公司開除後, 她回到橄欖園,告訴我因為經常飛安哥拉, 看到露辛蒂以前的夥伴,知道他們缺少武器, 她在黑市買了兩把自動步槍, 要求賣方把槍分解後包裝起來,下次飛安哥拉時帶去, 賣槍人卻把這可疑的行為給告發了, 在她上飛機前把槍支抄了出來, 進入監獄,她在家裡住了兩星期, 告訴祖父母要到里斯本找事, 卻沒有想到她去了安哥拉, 參加了露辛蒂的人民解放黨, 直接參加了暴力行動, 在一次行動時被對方埋伏,英格麗被子彈打到腹部,等救護車到時,因為流血過多已經身亡了.
"她有告訴你她懷孕了嗎." 我不曉得為什麼要如此問。
"我猜她不曉得的,否則她絕對會珍惜你們的愛情結果,她會盡她所有能力來保護這新生命,絕對不會去冒險的." 非常合理的判斷,我心裡被割得更零亂。
"蘇菲亞,我對不起你姐姐,你能夠原諒我嗎?"
"我以前恨死你了,希望能夠親手殺掉你,為姐姐報仇,但看到你預備的戒指,我相信已經原諒你了." 她誠懇的回答。
"我無法將這戒指套在她手上,拜託你能夠替她保留嗎? 你每天都可以到這裡和她見面,我要讓她看到我給她預備的訂婚戒指.我要她曉得她是我的妻子"
蘇菲亞點點頭答應了,從墓園出來,我送她回家,拒絕了他們要留下我的好意,開車回到里斯本,搭了下一班航班回洛杉磯,把痛心的往事埋在心裡最隱秘的角落,我不怨恨姐姐在舊金山對我的疑問,我曉得這是她在關心我,只是我的懦弱和猶疑讓我不敢作出決定,但我未來的生活是應該由我自己掌握,我的伴侶應該不受其他人的意見來左右,所以當我決定和小琪結婚時,沒有和姐姐討論,因為她一定會反對和一學舞蹈的人共度一身的,不能再錯過機會了,和小琪只在縣政府領了結婚證,她父母為此相當不高興。
清早小琪起來看到我坐在客廳,問我是否一晚沒有睡覺,我回答因為睡得早,所以起的早,我不願意這過去的往事讓小琪和我一起承擔難過,在里斯本像夢遊般呆了兩天回到洛杉磯,里斯本的那段悲情也只能夠永遠埋在里斯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