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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天使的日子

炙熱的火焰在黑煙護駕下從屋頂直衝往幽暗的天空,倉庫裡的汽油,機油,和化學清潔劑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震人耳膜,十幾支救火水柱還是無法控制這場突來的災難。

三年前,離開工作五年的紐約市港務局,不單單厭煩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更討厭部門經理對下面眄視指使,對上面諂媚服從的虛假人品,不想和他們糾纏下去。

和馬丁一起辭職創立自己的事業,符合我們兩人的愛好,成立專賣大型摩托車的公司,兼做修理和保養工作,馬丁是港務局的同事,成長在紐澤西州北部的小城市,德國裔的美國小伙子,父親早年胃癌過世,母親在餐廳打工養他和妹妹,高中畢業不想念大學,放蕩生活到處打工,三年後到社區大學念兩年機械修理課程,到港務局做修理技工,我經常和他一起到現場處理一些複雜的維修任務,我不需要動手,天性對機械和修理的喜好,通常兩人一起上陣,一次我們和空調工廠的技術人員,一起修理紐約客運碼頭的空調系統,完工時已經天黑,悶熱的天氣,還停留在八,九十度,到酒吧用冰凍的生啤酒降低體溫和消除勞累,酒吧混雜了流浪四海的船員,吃透船員的黑社會三教九流分子,和挑逗性飢渴船員的賣春女,在八分醉意下,馬丁和一位粗壯的老黑發生衝突,原來只是口頭謾罵,這位黑兄弟喝過量了,站起來一拳打到馬丁臉上,我立刻扶住要倒下的馬丁,右手朝老黑肚子來一個右上拳,這位仁兄被我的偷襲立刻坐在地上,他的夥伴看到動手,也站了起來,我馬上給他臉上一右勾拳,抽出扶住馬丁的左手,再落拳在他的左臉,這位三百磅的大漢,也陪他夥伴坐在地上,我拉起馬丁,丟下幾張二十元鈔票,立刻離開酒吧,從此我們建立了同事以外的感情,我們都是不想被婚姻約束的人,加上臭味相同,喜歡所有球類運動,喜歡喝酒,喜歡泡妞,喜歡打架,喜歡通夜不睡覺,最喜歡的是,飛馳在大型摩托車上。

布魯克林威廉斯堡市東河岸邊,一個兩千四百尺的舊倉庫,租金每月六千,從一個兩萬尺倉庫劃分出來的邊間,後面是裝卸貨平台,前面是玻璃店面,外面有捲鐵門可以上鎖,最重要的是旁邊有二十尺寬八十尺長的人行道,可以放置三十台摩托車展示,這裡是我們創業的起點。

在港務局同事幫忙下,將倉庫改建成三區,前面展示廳,可以放十二台摩托車,中間是辦公室和維修區,後面是倉庫和卸貨區,添置了幾台必須要的機器,和一些大經銷商簽訂合約,以寄售方法進了三十台大型摩托車,資金上不會有太大的壓力,我們只銷售歐美的重機車,有意大利的APRILIA 和DUCATI, 瑞士的SUTER,  德國的BMW, 和美國的HARLEY DAVISON, 和 INDIAN , 馬力在200 匹以上,我是受了馬丁的影響,才愛上重型機車,在高速公路車流中,再嚴重的交通堵塞對我們都是小菜一碟,右手輕輕地轉一下加點油門,龍頭左右搖擺,跨下的鐵騎飛馳而去,拋下後面的車流,在鄉村的石子小道,和山野彎曲的險徑,綠色的草原,呼吸着清香的林風,我是世界的主宰,留給身後樹林滿足的微笑。

初夏公司正式營業,馬丁擔心公司位置太偏僻,很難吸引顧客,我告訴他,中國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們服務好,滿意的顧客自然會為我們宣傳,才是最好的銷售渠道。

馬丁妹妹,瑪格麗特到公司幫忙管財務和出納,另外找了一個公司舊同事,意大利後裔安東尼來做維修工作,他曾經是我們港務局維修部門的技工,因為喝酒,吸毒,打架被開除,離開後在一汽車經銷商做修理工,已經戒毒,客人需要的維修和改造,他的技術用的上,沒有開幕儀式,四個人十點到公司,互相舉杯咖啡慶祝新公司開業,我們生活步入不同的軌道,我和馬丁每天早上小心翼翼地將倉庫的摩托車,推到旁邊的人行道,不能刮傷也不可以將輪胎磨損,用鐵鍊串在一起上鎖,吸引來來往往的人,展示廳內留下十二台,給顧客有足夠的空間來觀賞和評論,晚上下班前再將人行道的摩托車推回來,每天兩次的體力活是鍛煉身體的習練。

窗型冷氣機只能夠將展示廳維持在適當溫度,辦公室和倉庫沒有冷氣機,屋頂也沒有隔熱棉,太陽輻射的高溫實在無法忍受,我要瑪格麗特也到展示廳幫忙,幾星期下來,寥寥無幾的客人,偶而進來提一些問題,一台摩托車都沒有賣出,馬丁存不住氣,懷疑投資是否適當,我告訴他,這也是我第一次做生意,銷售是需要時間來培養。

星期六下午,大家在展示廳聊天吹冷氣,一位西裝筆挺的父親,帶了一個放蕩不羈的年輕人,穿了膝蓋開口的牛仔褲,寬鬆的汗衫都是仇視世界的標語,朋克頭髮,腳下穿了一雙好幾百的古奇球鞋,吊兒郎當地摸摸這台車,跨上一台車,口中發出摩托車的聲響,他老爸非常安靜地讓兒子陶醉在虛擬的世界裡,玩了一小時後,終於問一台BMW 的價格,開價六萬二千,沒有第二句話,再配上摩托車手必須的裝備,皮夾克和皮褲子,頭盔,手套,開門見紅,第一筆生意六萬六,比一台BMW 汽車還貴,下班後,大家到附近的酒吧喝酒慶祝,  瑪格麗特丈夫斯科特也參加,他是馬丁的高中同學,循規蹈矩的愛爾蘭裔,在紐約州大主修會計和財務,畢業後到美國第五大的財務公司普華永道會計事務所紐約公司審計部門,馬丁妹妹大學畢業後兩人打結成家。

認識馬丁後,和他家人建立了很好關係,我父母住在密西根,安分守己的在大學做研究和教學,看到我這不上調的兒子,除了嘮叨,就是教誨,兩個妹妹和妹夫,一個外孫,兩個外孫女,住在附近,夠我父母忙的,偶而回家過一次聖誕節假期,很少回密西根,假日不是和馬丁各地飆摩托車外,就和他家人一起過節,馬丁媽媽諾瑪非常照顧我,諾瑪是挪威後裔,一頭金色頭髮,個子苗條,高中畢業後就工作,從來不去想,也不爭取無法得到的物質和生活,和馬丁老爸結婚後,快樂無憂無慮的家庭主婦當了十幾年,先生過世後,留下大筆醫療費要付,那時馬丁十二,妹妹八歲,諾瑪到餐館當服務員維持家庭生活,每月多少付掉一些壓在背上的醫療費用,挪威人的直腸子,和天生的樂觀個性,非常受客人的歡迎,小費比月薪高出很多,又不需要花腦筋,更沒有其他同事來争額外的收入,餐廳服務員工作繼續到今天,一個平凡的美國女人,尤其是一個單親媽媽,沒有煩惱的生活比什麼都珍惜,交幾個男朋友,可以調劑生理需要,不需要負擔任何感情和生活牽連,找個一夜情的男人也不是問題,  孩子陸續離家,希望老媽能夠找個老伴相依為命,諾瑪的回答是,我已經將你們撫養成人,沒有牽掛和煩惱,沒有必要找一個人來服侍和折磨,算了吧。

財神爺打開門後,顧客逐漸增加,成交量不大,每星期賣出兩,三台,足夠正常開支,業績的增加給經銷商放心地提高寄售額度,展出的機車型號和顏色增加,給顧客有更多的選擇,生意比我們預想的好,隨著銷售增加,維修工作也穩定地開展,不只是換輪胎和換機油這些小工作,發動機的保養和修理陸續增加,公司收入持續上升。

進入初冬,是摩托車行業的冬季,頭上沒有遮蓋,眼前沒有擋風的騎士,對寒風和下雪多少有些忌諱,公司預備迎接這三,四個月的淡季。

初冬第一場雪,帶來了兩位穿地獄天使皮夾克和皮褲子的客人,一位留大腮鬍,六尺半高,  體格魁梧的大漢,指明要和老闆談話,馬丁到後面叫我,對我擠擠眼,提出警告,大腮鬍看到我,猶疑着說要和你們老闆討論一些翻修工作,我笑着回答,這裡負責人就是我,這情況我是司空見慣,主流社會的愛好,應該是主流人士來操作,中國人行嗎?

我告訴他們,我學的是機械,尤其對內燃機很有心得,大鬍子看看我,點點頭,四個人擠在我的辦公室,大鬍子史蒂夫自己介紹,是紐約市地獄天使摩托車俱樂部分會會長,  他的副手洛維,他拿出一張照片,是三台1958哈雷生產的雙滑翔重型機車,我在雜誌上看過這型號機車,外形雄偉結實有非常好的印象,現在很難再找到,這三台摩托車除了車架和破爛的引擎還在,  其他所剩無幾,史蒂夫說,這三台摩托車是在蒙塔納州的一個廢車場找到,他想買下來全部翻新,問我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工作,不管他們的身份,我對這機車的興趣比他們還大,自從被重型機車吸引後,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不同的車種,在愛國心的驅使下,美國過去生產的哈雷和印第安的酋長型號最吸引我,現在新的機車,配加音響,手機,和保溫功能,機車雄性添加了娘娘氣,史蒂夫看我沒有回答,問是否碰到難題,我心一動,管他是不是惡名昭彰的地獄天使,告訴他,我相信可以將這機車恢復到原來的氣魄,更有信心將這機車在功能和外觀比以前提高一倍,這是我心中的假想計劃,真正改造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希望把他們的機車做為試驗品,假如失敗了,我沒有能力來負擔這損失,史蒂夫告訴我,只要答應能夠改裝,不管成敗,他都可以接受,

我回答他,假如我有相同的機車,用自己的車子做試驗品,可以大膽不計費用按照心目中的外觀和功能來翻修,假如改裝成功,後面翻修費用可以節省很多,史蒂夫看看我,問那裡可以找到相同的車子,我聳聳肩說不曉得,史蒂夫看我猶豫不決,直接了當告訴我,他們可以讓一台給我,目的達到了,將兩千元廢車買價和運輸費用給史蒂夫。

我對地獄天使和哈雷機車像戀人一樣,朝旭相處一起,到處找有關的信息和資料,馬丁說我是走火入魔。

地獄天使摩托車俱樂部,是一位二次大戰退伍的美國空軍創立,這組織和中國有糾纏不清的根源,美國傳奇人物霍華德休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拍攝了一部有關美國空軍的電影叫“地獄天使“,這名字開始在美國空軍裡萌芽發酵,“地獄天使”四個字,最早寫在美國第303轟炸聯隊裡一架編號41-24577 的B17F 轟炸機上,這架”地獄天使“為名的飛機和以後的地獄天使摩托車俱樂部毫無關係,美國參加二次大戰前,懇求中國政府能夠和日本繼續糾纏,拖住日本軍隊,讓日本分不開身在蘇俄和東南亞發動戰爭,那時中國根本沒有空軍,領空任憑日本零式飛機來往自如,為了掩人耳目和幫助中國在領空上阻止日本軍隊攻勢,美國政府用志願軍名義招募大批現職空軍,組成對外稱為志願航空隊,這就是在中國抗日戰爭中,有特出貢獻的“飛虎隊”的成立來由,飛虎隊隊員絕大部分是願意為自由而戰年輕初生之犢,飛虎隊由美國空軍少將陳納德領軍,飛虎隊中的第三驅逐大隊,原來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的航空兵,其中一個軍人名字是阿維歐森,他每次上飛機的前提是保護中國無辜的人民,他卻無法保證這次出任務是否能夠安然回到基地,像一個天使去地獄執行死亡任務,他將第三驅逐大隊叫成“地獄天使“,名字被接受,這批地獄天使參加了中國對日抗戰,為中國貢獻了巨大的成績,日本無條件投降,這批飛虎隊成員陸續回到美國,有的繼續留在空軍服役,大部分退伍回歸平民生活,阿維歐森退伍後,將他在中國四年的戰鬥經歷告訴了好朋友,地獄天使的創始人奧托弗里利,為了紀念這些為中國抗戰犧牲的飛虎隊成員,奧托弗里利和一些飛虎隊的退伍軍人,在加州芳堂納市用“地獄天使”名字在1948年3月17日登記了摩托車俱樂部,阿維歐森卻沒有參加地獄天使俱樂部,地獄天使官方網站HELL’S -ANGELS.COM裡中的OUR-CLUB HISTORY 上,有兩張珍貴的照片,一張是抗戰時期中國領袖蔣介石和夫人宋美齡,和飛虎隊隊長陳納德的合照,一張是陳納德的單人照片,這位被史迪威叫做花生米的蔣介石,居然在美國空軍如此被尊重,歷史上事實是無法否定,地獄天使摩托車俱樂部是在中國戰爭中醞釀產生,地獄天使最為驕傲的是他們夾克背後的補錠,那是美國空軍85 戰鬥大隊標誌和552轟炸大隊標誌演變出來的,紀念在二次大戰犧牲的美國空軍。

地獄天使俱樂部是一群退伍美國的軍組成,在中國他們經歷了無數次在地獄鬥爭後拾回自己生命,退伍後,循規蹈矩的平民生活,失去了戰爭中的刺激搏鬥和危險衝刺,讓無牽無掛的摩托車帶他們放任自由的飚車,能夠輕便地到任何喜歡的地方遊玩,無牽無掛的來去自如,俱樂部人數增加,開始往多方面發展,為了擴張組織的領域,接受其他俱樂部的加入,地獄天使俱樂部開始變質,除了打架,吸毒,偷竊,和賣淫外,為了生活不得不在法律間隙中遊走,經營按摩院,紋身店,開酒吧,保鏢,妓院,武力討債,種植大麻,販賣毒品,甚至和一些不法化學技師研究和生產毒品,有部分俱樂部在分會會長堅持下, 還多少保持原來的宗旨, 要維持會員的生活和正常開銷, 需要足夠的後援的資金來支持,地獄天使慢慢變質成為美國執法機關的頭號犯罪組織。

史蒂夫是地獄天使紐約市分會會長,俱樂部地址在下曼哈頓的東村,77號3街,在第二和第三大道中,一棟六層樓的公寓樓,路邊停了幾台哈雷機車,牆上地獄天使紐約俱樂部的標誌寫的非常清楚。

三台雙滑翔哈雷機車送來了,一台幾乎只剩下車架和殘缺的發動機缸體,一台少了後面輪胎和排煙管,一台前車叉架變形發動機也撞碎,我請史蒂夫過來,將我的翻修計劃告訴他,第一,發動機必須全部更換,可以從哈雷公司買他們新設計的加長型缸體,在維修市場可以買到加長的雙連桿和凸輪軸,自己組裝可以減低成本一半,新發動機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馬力,第二,新發動機將不銹鋼排氣管直接裝在缸體,減少多餘的裝備,第三,前後車架全部更換,加上液壓減震器,減輕長期震動的痛楚,第四,前後座椅換成按照人體坐姿設計的塑料海綿皮椅,第五,隨着車子馬力加大,油箱換成六加侖容量,一次加滿油可以跑兩百四十英里,第五,發動機改成電力啟動,免除天冷腳踏啟動的困難, 第六,新儀表盤上,增加導航儀,收音機,和手機插頭,第七,後輪胎的護架和擋泥罩全部換成超大號,改用超大輪胎,增加安全係數,第八,剎車改成液壓系統,第九,兩個鋁合金的馬鞍包安裝在後椅座旁,我將修理項目列出,材料費用是八千三百,加上人工合下來是一萬兩千,這是參考價格,在我把自己的車子翻修後,才能夠給出一準確合理的價格,估計要兩個月時間。

我和安東尼整天在維修間對着這支離破碎的機車工作,兩個月後,我通知史蒂夫來看我的傑作。

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原來那台最糟糕報廢的機車?”

“是的,除了車身外,所有都是新的,完全按照我自己心中想要的機車來改裝,假如有其他地方你認為需要修改,我可以做到,材料費用應該差不多,人工是有些超過預算,因為是第一台改裝,浪費了很多時間翻工,假如你要的是和這台一樣,我們以前的報價可以接受的.”

“你可以按照你的機車標準來改裝其他兩架,唯一的要求是用不同顏色,否則很難分清楚那台是我的.” 史蒂夫的唯一要求。

只要有時間,史蒂夫會和洛維一起過來,在修理間花上一天功夫,他說除了換輪胎外,也應該學習一些摩托車維修的技術,一個月後,一台改裝好,另外一台也在一星期後完工。

改裝期間,史蒂夫斷斷續續地將他的故事告訴我,六歲時住底特律,父親在福特汽車廠工作,一場意外事故,父親因公去世,在工廠優厚的保險制度,和工會的傷亡福利,母親領到一大筆憮卹金,離開這沒落的城市,搬回出生地紐約上州的昆士伯利,小鎮在尚普蘭湖頂端,一邊是阿帕拉奇山脈,一邊是佛蒙特州平原,母親用撫卹金買下一蘋果園,住在這與世無爭的樂園裡,沒有工廠發出的酸空氣,沒有汽車排出的一氧化碳,母親回到從小習慣的生活,和她父母一樣做一個單純蘋果園的主人,兒時的回憶永遠是最美麗的,母親是獨生女,從小被嬌生慣養,婚後定居在底特律,她父母年紀大了,將蘋果園賣掉搬到溫潤的邁阿密住,直到終老,為了管理這新買的蘋果園,母親僱用了經理比爾,他是當地人,在蘋果園工作多年,有豐富蘋果園知識和經驗,更重要的他是一個有心計的男人,他從其他蘋果園到這裡工作,除了薪水外,母親的姿色和年輕是讓他有足夠的跳槽理由,他對蘋果園的照料非常有效率和經濟計算,在需要臨時工時,他只挑選老實肯幹的西裔移民,絕對不用好吃懶做的非裔移民,僱用人數按照工作需要,沒有多餘和偷懶分子混雜一起,在幾次施肥和修剪枝葉工作後,母親非常滿意,對他另眼相看,比爾發揮了男人的魅力,他有年輕人的體格,更有成熟男人的細心和體貼,對母親問寒暄冷,讓母親走出失去伴侶的悲情,更感激將自己帶出谷底,不到一年,由僱用關係升為夫妻,史蒂夫表面沒有反對,但是心裡卻是一百個不同意,比爾看得出史蒂夫的反抗,根本對這小孩子不屑一顧,只要讓他安穩生活的女人高興就安了,看到母親對比爾的依賴,史蒂夫也學會妥協,希望母親再把他放在第一位置,相安無事兩年,史蒂夫八歲,妹妹伊凡加入,繼父和母親的第一個孩子,母親盼望女兒的心願終於達到,伊凡成為家裡的寶,以前母親對史蒂夫多少還關心,有了妹妹後他成為家裡的隱形人,所有人對他是視而不見,母親對他的功課也不聞不問,身上衣服是否需要添置也莫不關心,被遺棄的待遇,史蒂夫用行為來抗議,對着新妹妹的哭鬧,他會叫她閉嘴,對母親的責罵,他會說一些讓母親傷心的話,仇恨在心裡萌芽,家裡得不到溫暖,只有在學校找同學發洩,一些小小事情會激起他的憤怒,用拳頭來發洩心裡的痛恨,體格上的優勢,沒有人敢反抗,被打的同學只有忍氣吞聲,慢慢地一些怕事諂媚的同學圍住他,聽從他命令,一起找好學生麻煩,欺負女同學,在他享受到吸取大麻後的飄然感忘卻任何煩惱後,下課時幾個夥伴偷偷在廁所,在校園角落拿出大麻工具共用,有同學向學校舉報,警察調查後,所有矛頭指向史蒂夫,十二歲被送到少年法庭,母親和繼父沒有出庭,一年呆在少年監獄,是史蒂夫第一次觸犯法律的代價,一年中沒有人來探望他,出來後繼續上學,同學開始疏遠他,史蒂夫變成更孤僻和易怒,有一天和校長兒子產生矛盾,沒有人能夠攔住他,把校長兒子打傷送醫院,換來的代價是再進去少年感化監獄兩年,斷斷續續地,他在學校和少年監獄之間來回,十八歲那年,終於離開沒有朋友的學校和缺少愛的家庭,到大蘋果紐約尋找新生活,碼頭搬運工,洗車場洗車工,酒吧保鏢,各式各樣的職業無法給自己有足夠理由留下來,在紐約下城東村一家酒吧當保鏢,一群黑人小混混喝酒後想溜走,調酒師高叫他們要付錢,被史蒂夫攔在門口,一個人和他們打將起來,雖然被打的渾身是傷地趴在地上,酒錢還是付了,調酒師蘇利文將他送到醫院,兩人結為朋友,蘇利文告訴他,在紐約混生活不容易,靠一個人單打獨鬥是無法在這混亂的城市生存,尤其是對付幫派人士,必須用組織來對抗,史蒂夫參加了蘇利文和四個年輕人組成的“紐約布十八街道天使”,成員有在碼頭工會工作,在海軍造船廠,在私人企業工作,共同的愛好是騎重型機車,紐約是殖民地老城市,停車是第一等大問題,不管老舊或新蓋的公寓房,停車位一直是爭搶的目標,摩托車只要小小的角落就夠,任何地方都有停車位,他們經常在假日到郊外旅遊,到餐館聚會,紐約地鐵非常方便,史蒂夫買不起汽車,和新朋友出去幾次後,被摩托車的帥氣和方便給吸引住,將儲蓄買了一台舊的英國凱旋摩托車,成為俱樂部的一員。

俱樂部週日很少聚會,除非那位兄弟被欺負,需要以武力來解決,不管對方人數,五位絕對將對手打怕為止,史蒂夫的結實體格和打鬥經驗,慢慢地被尊為頭頭,週末大家聚在一起,噗噗摩托車排氣聲散在身後,迎面呼吸着沒有污染的鄉野空氣,卸下一星期工作後緊繃的心態,放鬆疲勞的身體,將被束縛的精神飄浮在球賽,女人,性愛上,偶爾摻雜了一,兩位萍水相逢的女生混在一起,也不會更改話題,在這懵懂的年紀,沒有人想被套牢。

有一天他們和一群摩托車黨成員在酒吧發生衝突,五個人被十幾個人打的頭破血流,聽到警察車的警報器響起,這些暴徒立刻從後門溜走,他們被送進醫院和警察局,審訊中曉得對方居然是惡名昭彰的“法外之徒摩托車俱樂部“,這美國最早成立的摩托車俱樂部,1935年在芝加哥成立,以兇狠,犯法,打殺,強姦,販毒著名,成為最暴力的團體,被美國摩托車俱樂部拒絕承認他們是會員,美國摩托車俱樂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愛好摩托車的守法分子,這批“不法之徒”就自稱為,百分之一俱樂部的成員,警察告訴史蒂夫,是你們命大,酒吧居然敢報警,否則等到我們知道有事件時,你們命都沒有了。

史蒂夫不希望和亡命之徒發生糾紛,雖然喜歡打架,沒有必要將大好生命毀滅在無惡不作匪徒手裡,可是越不想惹事,這些摩托車黨卻纏住他們不放,他們到任何地方聚會,吃飯,或喝酒,不到一小時這號稱百分之一俱樂部的成員,就會過來挑釁鬧事,越躲越麻煩,這樣的生活不是他們想要的,放棄自己的愛好更不甘心,和這些生死相交的哥兒斷絕關係,更無法向自己交代,看起來不是歸順給這“不法之徒摩托車俱樂部”, 就是參加其他組織來對抗,在各方面考量下,他們決定了。

星期六早上,五個人到紐約東村第三街77號,地獄天使俱樂部,問他們來幹什麼?他們唯唯諾諾地說想見會長,幾位全身刺青的大漢問他們是否有約?  告訴他們,頭頭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想見就見到,正要離開時,一位大約四十歲身材單薄的中年人進來,客廳裡所有人站起來向他打招呼,他是地獄天使紐約市分會會長詹姆斯,知道史蒂夫們要見他,他開門見山問什麼事,知道他們被法外之徒結仇追殺的來龍去脈,詹姆斯非常同情他們的遭遇,這批不法之徒也是地獄天使的敵人,但是史蒂夫不是地獄天使兄弟,他們無能為力,史蒂夫坦白說,他們希望能夠加入地獄天使,詹姆斯笑了笑回答,地獄天使不是任何人想加入就加入,成為地獄天使成員,必須經過一段時間來實習考察,史蒂夫答應,所有條件我們都接受,假如你要考驗我們的能力,我們現在就接受你的任務,詹姆斯看看史蒂夫,用懷疑眼光將他從頭到腳掃描一次,回答說,既然法外之徒是你們的仇人,把他們頭頭桑尼乾淨淨地幹掉,卻不會在監獄過下半生,你們就通過我們的實習考驗。

五個人從地獄天使俱樂部出來,沒有人吭氣,平時小打小鬧可以,要殺人那不是玩笑的,搞不好下半輩子就在監獄渡過,兩星期後聚會,史蒂夫將自己的計劃提出,幹掉桑尼,絕對要做的天衣無縫,他們每星期五一定會到自己的酒吧聚會開派對,一直混到半夜,他們埋伏在酒吧外,看到桑尼出來,用消音手槍結束他,為了確定取他生命,必須給三槍,計劃是,帶上三台腳踏車,他們騎摩托車到兩英里外的公共停車場,三個人騎腳踏車到酒吧外埋伏,酒吧對門的四層樓公寓,星期五晚上垃圾箱會推到路邊,到了現場,將法外之徒的摩托車鑰匙孔灌滿粘膠,史蒂夫埋伏在垃圾箱旁,兩人在公寓大樓兩側做為掩護,等桑尼出來,對他開槍,然後沿着巷子跑,不容易被發現,桑尼倒下時,沒有槍聲,黨徒會以為桑尼像往常一樣喝太多了,等看到他身上血跡時,他們已經脫離現場,要追趕沒有工具,警察來調查時,他們已經回家了,槍支如何處理,警察會從子彈的槍膛線追踪來源,史蒂夫說槍是在黑市上用現金買的,很難從賣槍人那裡找到買主,射殺桑尼回來路上經過布魯克林大橋,槍會沉在東河底,工作分配,阻擊桑尼的狙擊手是史蒂夫本人,兩位跟隨史蒂夫到現場的也帶着槍,作為掩護,假如一切順利,他們沒有必要動槍,兩位留在摩托車停車場,保護摩托車安全,史蒂夫將酒吧附近環境和周邊地理位置在圖紙上標明,他埋伏的位置,兩位掩護人位置,非常清楚。

星期五,他們照計劃到酒吧,從十點等到酒吧打烊,沒有看到這些法外之徒,下星期再去,半夜剛過,桑尼帶頭從酒吧出來,四,五位走路歪歪斜斜地跟着出來,掩護助手發信號給史蒂夫,他從垃圾箱後面冒出來,在近距離下第一槍將桑尼打倒在地上,對準胸口連續開兩槍,往回跑,那些黨徒發現史蒂夫徒步逃跑時已經是幾百米外,想追卻無法啟動摩托車,接著看到另外兩人跟隨史蒂夫逃跑,這些法外之徒害怕和桑尼一樣的下場,只有圍住桑尼等警察,拒絕向警方吐露有關暗殺的細節。

第二天紐約所有報紙頭條新聞,就是桑尼被暗殺的報導,所有媒體指向是地獄天使黨徒將對手處理的結果,史蒂夫不要在這節骨眼給詹姆斯帶去任何麻煩,事情冷淡後一個月,再去地獄天使分會,詹姆斯看到他們就說,你們真是計劃周詳,而且為地獄天使立了大功,你們通過第一次考驗。

接連史蒂夫接到命令,處理一些黑吃黑的毒販分子,和暴力討債一些小案件,在詹姆斯的強力推薦下,他們五人宣誓加入地獄天使,從路邊的小混混成為無惡不作的地獄天使成員,在入會當天,拿到地獄天使的標誌補錠皮夾克時,每人都高興和激動,終於找到一個可靠的組織,一個能夠賣身的地方,參加地獄天使成員有很多規則必須遵守,詹姆斯在他們入會時,將地獄天使忌諱的約束告訴他們,媒體和政府對地獄天使歸類在犯罪集團,是一群惡名昭著,冷酷無情,暴力打架,販毒買淫,謀殺綁架的邪惡分子,社會正義人士認為他們的罪行比意大利黑手黨還恐怖,一般人民害怕地獄天使是因為他們的宗旨是“上帝可以原諒你,我們不”。

地獄天使也經營合法的商業,1984年洛杉磯的奧林匹克夏季運動會,有一位地獄天使接棒,將聖火炬送到運動場,他們有很多慈善活動,組織了一個非盈利組織叫“摩托車人阻止虐待孩童”, 也許大部分會員都是來自暴戾的家庭,希望自身的經驗,讓孩子有適當的保護,地獄天使的名言是“當我們做好事,沒有人記得,當我們有錯誤,沒有人忘記”,除了小部分成員走法律邊緣討生活的,大部分成員都有正當工作。

史蒂夫辭去酒吧工作,在俱樂部當管理員,打理俱樂部所有一切雜務,分配公寓房間給臨時需要住宿的外來黨徒,掌管一些財務事項,慢慢的史蒂夫成為紐約的第二把手,史蒂夫外表彪悍和凶狠,對俱樂部和外地來的地獄天使都以心相待,在整個美國地獄天使俱樂部中,被稱讚和尊敬的領導人物,一次在追回被吃掉的毒品行動時,地獄天使和紐約最大販毒組織“十八街兄弟”發生衝突,詹姆斯被槍殺,為了不要打擊黨徒士氣,詹姆斯的死訊沒有公開,史蒂夫召集了所有紐約俱樂部成員,聯絡了紐澤西紐瓦克市,和紐約州特洛伊市的地獄天使,一共八十幾人,在周密的計劃下,偷襲了“十八街兄弟”黨徒在曼哈頓的總部,把他們第一和第二把手幹掉,放火將他們總部燒的幹乾淨淨,成功的行動,不但為詹姆斯報了仇,讓史蒂夫順理成章地接下會長的職務。

紐約地獄天使俱樂部的六層樓公寓建築,是八棟相連在一起的磚造老式公寓房建築的中間一棟,大部分的公寓樓下是商店,樓上是出租的公寓住戶,地獄天使的一樓是俱樂部總部,給會員開會,吃飯,休息,和週末派對用,二樓改成六間單身房,給外地來地獄天使夥伴住宿,三樓到六樓租給有家庭的俱樂部分子,只付象徵性房租,最主要是掩護俱樂部的非法活動,和照顧整棟公寓樓的安全,俱樂部經營着兩家刺青店,兩家按摩院,按摩院實際是妓院,兩家酒吧,和一家進出口公司,進出口公司是毒品調度和買賣中心,以前詹姆斯不太過問俱樂部業務,這些企業每月能夠提供俱樂部需要的資金,完全他們自己打理,史蒂夫接手後,建立會計督查小組,每個月到各企業查賬,對一些不明不白的開銷,必須提出合理解釋和收據,一些企業管理人,對督查小組的查賬有非常大的抵觸,可是俱樂部收入比以前增加一倍,給俱樂部有更多的資金來運用和幫助需要的黨徒,在俱樂部成員支持下,督查工作繼續下去,以前無法公開的業務,也提出討論和改善,俱樂部的運作從陰暗的地下重見陽光,再加上史蒂夫的母親和繼父在一場車禍中喪生後,留下的財產由他和妹妹繼承,在妹妹伊凡精心打理下,蘋果園的收入大增,史蒂夫不需要以身試法尋找不正當的收入,毒品的銷售雖然還在繼續,對象已經從學生轉到那些自甘墮落的年輕人,俱樂部急需用錢時,一個電話,妹妹立刻將款目轉到他的帳上,在強大的資金援助下,史蒂夫在紐約地獄天使俱樂部建立了無法挑戰的位置。

兩台1958 雙滑翔摩托車改裝成功,史蒂夫經常帶兄弟到公司做修理或改裝工作,有時下班後,他們一起到他們酒吧聊天派對,我雖然羨慕他們這自由自在的生活,卻從來沒有想加入他們,史蒂夫了解我的個性,像朋友像兄弟地相處。

一個夏天的晚上,我們四個男生,加上兩個女孩到長島的瓊士海灘派對,大夥在沙灘上起營火,喝啤酒,跳舞胡鬧,一直到半夜警察趕我們才走,在回紐約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到一家酒吧避雨,一進去就發現不對勁,裡面擠滿了十幾個“不法之徒”摩托車黨徒,我們走進去,整個酒吧安靜下來,剛剛找到一空桌子要坐下,兩個人走過來,說歡迎你們到這裡,但是必須脫下你們的夾克,作為侵犯我們領土的代價,夾克是地獄天使分子的財產,必須永遠穿在身上,史蒂夫笑笑告訴他們,對不起我們走錯地方了,原諒我們的冒昧,那些不法之徒,杖着人多,要將他的夾克強迫脫下,史蒂夫火氣起來,一拳將一個人打倒,戰爭開始,酒吧內的不法之徒,圍住史蒂夫拳打腳踢,另外兩個地獄天使也加入戰爭,看到兩位女生沒有捲入打鬥,要她們趕快到摩托車處等,我加入戰斗,不要看這些身高體壯的大漢,有的只是蠻力,沒有一點博擊技巧,我撩倒兩個後,告訴史蒂夫,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要他帶兩個兄弟往門口退,我殿後將靠近的人踢開,那些不法之徒都酒精過量使不出力氣,到了門口我將玻璃門關上,再將鐵門拉起來,等不法之徒趕出來時,我們已經遠走高飛。

回到俱樂部,史蒂夫沒有說一句話,丟了一罐啤酒給我,只向我說了一句謝謝,連續灌下兩罐啤酒,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在思考重大的問題,  六瓶啤酒灌下去後,史蒂夫說,今天的事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以後不再提,也不會對不法之徒採取報復行為,我知道他不想把今天的事牽連到我身上。

幾個星期下來相安無事,我以為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來安慰自己的駝鳥心態,想不到一時之勇不但造成生意的損失,更是改變了我人生另外的一條道路,人算不如天算,一個清淡的下午,四位穿了不法之徒夾克的摩托車黨徒,進來直接要找中國老闆,馬丁到後面要我出去,說有麻煩了。

進到展示廳,四位大漢圍住我,我一個也不認識,你是威廉嗎?我點點頭,把圍住我的人推開,問他們要什麼,我中國人的臉孔,在玩摩托車的白人中是非常特殊,看過我的人,絕對不會忘記,那天的混戰,我怎麼會記得那些被我撂倒人的臉孔,我只有裝傻,他們接著說,曉得你曾經改裝過兩台1958雙滑翔機車,是否可以再改裝兩台同樣的,我感覺到是陷阱,可是我無法找到推拒的理由,我將史蒂夫修改的賬單拿出來,告訴他們,我可以按照這賬單上的原來價格改裝,在他們同意後,告訴我,後天把車子送來。

同樣的摩托車,同樣的工作改裝非常順利,兩個月後通知他們來拿摩托車,四位上次來過的大漢,圍住摩托車,提出一些根本不可能完成對改裝,他們要求翻工,我拿出改裝合約核對,文字上的敘述和實際工作,是無法達到百分之百的精確和詳細,他們抓到這漏洞,告訴我兩台摩托車要全部拆掉重新改裝,我知道這是在找麻煩,告訴他們,摩托車不會再改裝了,要就現在立刻付錢拿走,要不就放在這裡等你們有錢再來,一大個子一拳飛過來,我抓住他的右臂扭到背後,痛的他哇哇叫,其他三人想動手,我警告他們,假如不想帶走一個殘廢的朋友,現在立刻滾出去,馬丁和安東尼拿了鐵扳手也跑過來,他們人看苗頭不對,慢慢移到門口,我將大個子手鬆開,踢他一腳出去,告訴他帶足現款後,過來拿車。

過幾天,三位穿着不法之徒夾克的人,將改裝費用付清,把摩托車取走,事情不是想像中如此輕易結束,安靜炎熱的夏天過去,楓葉鋪蓋在街上,迎接感恩節的到來,睡夢中被警察叫醒,趕到這被大火吞沒的公司,三年來的辛勞付之一炬。

在地獄天使律師的運作下,保險公司理賠師拿到額外恩惠下,加上寄售公司的合作,將一年所有寄售摩托車的單據混雜一起向保險公司索賠,多的六十多萬,我平均分掉,史蒂夫約我到俱樂部見面,他知道這場火災就是上次和不法之徒鬥毆的結果,問我有什麼打算,我坦白告訴他,口袋裡有三十幾萬,休息一陣子再說,他告訴我,下星期預備回昆士伯利老家,看看妹妹和享受一些新鮮蘋果,假如願意,可以和他們一起去,我答應了,反正沒有事,離開紐約一陣子也是好的。

史蒂夫帶了他的女人黛西,副手洛維,我和馬丁,四台哈雷往北走,輪胎壓在路上紅紅的楓葉發出唉息呼喊,史蒂夫和我並排,馬丁和洛維跟著後面,摩托車飆到九十英里,超過那些擋路的車輛,我們在雲中騰霧,中午看到一大片蘋果樹的莊園,從木頭拱門進去,遠處是一棟殖民地式的建築,  三個高尖的窗台,和圓柱的門廊,比紐約的公寓樓房氣派多了,最讓人陶醉的是前面花圃中盛開夏天最後的紅玫瑰,出來迎接的是一位穿著牛仔褲,寬鬆棉布襯衫的美麗少婦,海藍色的眼睛,高挑的身材,美麗自信的臉孔,讓我為之一震,史蒂夫介紹他妹妹伊凡,她說後院涼亭下預備了啤酒和三文治,我們享受愛爾蘭人喜歡的醃牛肉,馬鈴薯沙拉三文治,配上冰凍生啤酒,好久沒有如此這放輕鬆自己,伊凡對中國文化很有興趣,拉住我這門外漢談起老子和易經,我簡直是無地自容,生長和教育在美國,從小父母沒有讓我們放棄中國文化,我也上過中文學校,背過唐詩宋詞,看的懂一些中文,但是再深一些的中國文化,對我而言是深不可測的領域,看到我尷尬的回答,她巧妙的將話題轉到中國人的生活習慣和風俗。

下午到喬治湖,伊凡搭我車一起到碼頭,一條五十尺的遊艇,在伊凡熟練操縱下,我們飄盪在秋風圍罩萬里晴空的湖上,我和伊凡坐在駕駛台的長椅子,摟住她的腰,她轉過頭抱住我,告訴我好像有些喜歡我,不會讓我從她指尖跑走。

晚餐在後院樹下,三位僕人和廚師用木炭烤的牛排和龍蝦,配上新英格蘭的葡萄酒,我們享受莊園飼養的肉牛,非常鮮美質優,入口即化,蔬菜也是莊園的有機植物,伊凡和我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擋不住的激情,喝口酒,輕吻一下,沒有等到餐後甜酒,我成為她的入幕之賓,陶醉在相互的肉體上,結合在靈魂上的契合,沒有半點忸怩,好像是多年的情侶,長久的朋友。

早餐時,史蒂夫帶着挪揄的笑容,向我眨眨眼,問今天的計劃,伊凡說想到魁北克看最後的楓葉,飯後我們往北開,伊凡抱住我們腰,貼的我緊緊地,很久沒有談戀愛了,小心不要掉入煩惱的情窩。

冷空氣從身邊像劍一樣穿透身體飛飄在車後,路上的落葉,串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的紅捲筒在身後,雖然隔着衣服和兩件皮夾克,感覺到她內心的火熱,不曉得我那點讓她着迷。

三小時後,我們住進費爾蒙系統的佛倫特克城堡酒店,這1893 建立在上城北區的酒店是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公司建造系列的旅館,歌德式建築加上維多利亞式的外觀,非常雄偉美觀的旅館,東邊靠近碼頭,西南被舊城圍繞,像在法國的城市一樣,櫃檯接待小姐,看到六位穿着皮夾克皮褲子的人來登記,其中三位還有地獄天使的補錠,有些遲疑和恐懼,伊凡用最溫柔的聲音和優雅的姿態完成登記。

魁北克是一個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輕易卸下生活緊張和精神壓力的城市,像法國城市一樣優雅而從容,一句輕柔的甭疚,愉快的艾迪歐士,和誠懇的摩西,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三天在魁北克的呆留,公司燒毀的痛心被洗滌的幹乾淨淨,放棄了要復仇的恨意,自己還有大半生等着自己來創造,身外物和美好的生命來相比,有什麼能夠犧牲來換取一健康和快樂的未來。

回到昆士伯利,史蒂夫要回紐約,伊凡希望我留下陪她過這寂寞的冬天,在史蒂夫的暗示下,反正我是無業遊民,在這寧靜的大莊園過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也是解脫世俗煩事的天堂。

捲起袖子和工人一起將樹下的落葉掃在一起,送到堆肥處,將樹根周圍的土地鬆動,讓空氣送到根部,太高或太散的樹椏也要修剪,讓明年的收成更好,有生命的植物都需要用人的智慧來細心照顧,何況我們這些有靈魂有感情的人類。

從來沒有如此鬆懈過,在唸書時一天當兩天用,畢業後做事也是戰戰兢兢,什麼事都要的十全十美,自己創業更是繃緊了精神和毅力把公司管的有條有井,八年的職場生涯還是歸到零起點,必須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新規劃出人生的路標。

像新婚的夫妻,像分不開攪拌在一起的雙色漩渦冰淇淋,舔下去有巧克力和草莓不同味道,卻分不清楚是從那一邊來的,不但生活膩在一起,精神上也被攪和的分不開,分享曾經有過的快樂時光,嘆息痛苦的遭遇,有時像剛剛墜入情網的大孩子天真無邪,有時像共同渡過一生的伴侶歷盡滄桑,分享埋在深處的秘密讓我們更珍惜今天的存在。

白天在莊園和工人工作,晚餐後有時每人拿本書念,交換讀後心得,有時她打開鋼琴的蓋子,聽到的是經過訓練的琴藝,在琴聲配合下,她唱一些通俗的鄉村歌曲,伊凡沒有經過訓練的嗓子,會利用變調將艱難的地方輕易掩蓋過去,感恩節和莊園工人家屬一起過,一隻烤和一隻油炸的火雞給三十幾位大人小孩盡歡,不在乎工人的膚色和工作位置,每人都有相同的權利去追求快樂的生活。

在伊凡的建議下,我們到尼加拉瓜瀑布過銀白色的聖誕節,她的四輪驅動車帶我們往西前進,路程雖然只有325英里,公路上剛剛飄下的新雪將車速放慢,七小時後住進加拿大邊的希爾頓瀑布景觀旅館,整個尼加拉瓜一片白,瀑布兩邊凍結的冰簾,給奔騰向下奔馳的水全部壓擠在中間,沒有多少遊客,好一個新認識的尼加拉瓜。

在兩旁幾尺高雪堆中的小徑漫步,身心被紛飛的雪花洗滌的乾乾淨淨,不帶任何世俗的煩惱,回到溫暖的旅館,脫下羽絨衫,喝一杯加拿大紅酒驅寒,多麼暇意的生活。

聖誕夜參加旅館的聖誕大餐和舞會,賓客不多,但是樂隊和歌手激情的演出,讓我們沐浴在快樂的節日氛圍中,沒有聖誕禮物,我們送給對方的是,一顆真誠的心。

開年第二天,回昆士伯力,告訴伊凡我必須回紐約,三個月不在家,不曉得家是否還存在?

公寓裡集滿了灰塵,暖氣沒有打開,像冰窟一樣,闊別了好幾個月,自己的家讓浮動的心沉靜下來,和伊凡相處這些日子,忘記了原來的身份,我是一剛剛失去事業的男人,前途在那裡? 和馬丁東山再起?  還是回到過去朝九晚五的工作?茫然不知所去?一邊收拾房間,一邊為自己未來籌劃一幅比較靠譜的規範。

電話鈴響了,是伊凡來的,問東問西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突然轉到正題,說很久沒有來紐約,希望能夠在紐約呆一陣子,看看史蒂夫和他女朋友,問問是否有時間陪她,是否可以住在我公寓?我有否決的機會嗎?

兩天後下午,伊凡站在我面前,幾天不見,相互的思念是在煎熬對方,還是折磨自己,抱着她,多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史蒂夫知道你到紐約嗎?” 看著她,心裡產生想和她廝守一輩子的衝動。

“沒有,否則我就沒有這樣的自由了.” 向我眨眨眼。

史蒂夫在俱樂部等我們,一句責問的話都沒有,只說下次不要在冬天一個人開車跑這麼遠,她來過俱樂部幾次,和一些會員也認識,在火爐前閒話家常,弟兄們因為有女性在,口頭禪和三字經減少一半。

史蒂夫和黛西來過我公寓兩次,都是伊凡下廚,她告訴我,父母雙亡,再加上一年後,先生外遇離婚,給她機會自己獨立生活,全心全力地打理蘋果園,學會照顧自己,雖然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做過家事,人在絕望中,總會找到困境的溢口。

在紐約呆了幾星期,蘋果園的經理兼財務,她大學的同學催她回去,開春了,蘋果園一些預防和施肥工作必須展開,年度的銷售合約也需要簽訂,這些都是伊凡必須親自打理,她要我一起回到昆士波利,看到她哀求的眼神,我無法拒絕。

看到她做事井井有條,決定問題時候當機立斷,討論價格寸步不讓,這是依偎在我身邊的伊凡嗎?有時我問她,從那裡學來這些商業竅門,她回答很有哲理,身為女人,做事不果斷,會被歸類為優柔寡斷的女人,剛剛接管這蘋果園,要建立權威,所有問題都按照自己判斷來下決定,是交學費中失敗的經驗教訓,才有了今天的能力,做女人容易嗎?尤其掌管每年幾百萬元的事業?

春天的預耕施肥任務完成,問我是否可以陪她到波蘭和法國呆上一個月,她想沉澱在蕭邦的家鄉,和在巴黎過了下半生,反正我目前沒有工作,去歐洲過一段逍遙日子確實是好主意。

旅館是華沙市中心的布里斯托旅館,一棟堂皇莊嚴七層樓道維多利亞式建築物,十八世紀兩位波蘭鋼琴家投資建造的,旅館位置非常方便,華沙的歷史景點和音樂廳都在步行範圍內,國家劇院和音樂廳還沒有開放,一些私人和學校的音樂會是連續不斷每天都有,白天我們會蕩漾在這被亡國和易手三次的首都,這二次大戰完全被夷平的城市,充滿了悲傷和痛楚,弱肉強食是締造歷史的天經地義,波蘭人臉上很少有快樂的笑容,旅館的服務人員也是沉默低頭的工作,不像美國人永遠那麼自信和樂觀。

每天晚上到一些音樂廳欣賞蕭邦的鋼琴演奏,有的是學校的音樂廳,有的在音樂家的家裡,十幾個聽眾組成的音樂會,演奏後大家一起分享心得和感受,我雖然不懂古典音樂,也被這些蕭邦崇拜者的熱忱所感動。

華沙呆了兩星期,鬱悶的城市總有一股死亡的氛圍籠罩住,我們感到這包圍的氣息,飛到巴黎,住在艾菲爾鐵塔和凱旋門中間第八區的雅典娜廣場旅館,這古色古香八層樓的建築,原來是文萊王族在1913 年投資建造,陽台可以遙望艾菲爾鐵塔,窗外三面紅色的遮陽帆布非常顯眼,往下俯視塞納河,蜻蜓觀光遊艇來來往往,也是一景。

旅館隔塞納河對面是蕭邦在巴黎定居的第七區,現在是藝人的集中區,蕭邦父親是法國人,他只承認自己是波蘭人,因為是他母親的祖國,有一機會去維也納呆留八個月,想不到他的作品在巴黎比華沙還受歡迎,給他強烈的信心認為巴黎更有空間感自己發揮,當時控制波蘭的蘇俄沙皇政府不給他去法國的通行證,他拿了過境法國到意大利的通行證,在巴黎停留下來不走,在這世界花都,他認識很多偉大音樂家,最大的收穫是在鋼琴家李斯特家的一次聚會,認識了比他大六歲的喬治桑,這位穿着男裝,抽雪茄的她在一年半後,兩人互相吸引成為情侶,喬治桑如同妻子,姐姐,和母親的女人照顧蕭邦十年,最後在她女兒婚姻問題上兩人意見不同,因此分手,一年半後蕭邦黯然地離開了世界。

巴黎待留了兩星期,實在厭倦旅館生活,回到美國,我不希望伊凡成為喬治桑一樣照顧我,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業,在昆士伯利呆了一星期,告訴伊凡我需要回家,沒有第二句話,回到紐約。

馬丁在紐澤西州紐瓦克國際機場的美國航空公司維修組找到工作,他要安定下來,我也許應該找個正當職業,朝九晚五安份守己拿一份穩定的薪水,年紀還輕,未來的路程才開始,送出的幾份履歷表,全有回音,條件最好的是西雅圖的港務局,誘惑的薪水,可以接受的經理級職位,最主要的是除了雨季外,終年氣候適宜,房子價格比紐約低一倍以上。

一天伊凡電話中告訴我,她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我為這消息非常振奮,也許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安定下來,西雅圖的工作不在考慮的範圍,我告訴她這是好消息,怎麼回事,她說她不想要孩子,她不願意自己的一生被孩子牽住,她要成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家庭和孩子不在她生活規範裡,不願意在電話中和她辯論這些大道理,我跳上機車往昆士伯利奔去,不到半夜,伊凡驚奇地看到我。

“親愛的,我們有自己的孩子應該能夠讓我們的生活更精彩,更豐富,你說是嗎?”  我盡量用平靜的聲調壓住我混亂情緒。

“假如你代替我懷孕十個月,假如你能夠替我生產,我可以要孩子,你做的到嗎?” 這有些強人所難。

“我了解懷胎十個月是對女性的折磨,更是一個成功職業女士的絆腳石,可是你有沒有想到有了自己的孩子,讓你成為一個完整女人的樂趣,看着孩子一天一天成長,給你帶來多少生命中的快樂.”

“不要給我那些侮辱女性的屁話,我不會要孩子,我不會為了讓一個我不想要的怪物來改變我的人生.” 伊凡歇斯底里的回答。

“親愛的,我不是要用孩子來綁定你,更沒有想拿孩子來固定我們的關係,我只是要你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考量這有生命的東西,可以嗎,可以讓我知道你不要孩子的理由嗎?”

“我有一百個理由不要孩子,最好的理由是,我絕對不會是一個好母親,我的人生有太多的規劃,必須按照我的時間表進行,事業是永遠放在第一優先,我不希望在我人生中有一個外來的包袱依靠我,這些理由夠嗎?”

“這些都是空洞的託辭,我不會接受假設的理由,今天社會對不想要孩子的女人,或者男人都不會強加上莫須有的罪名,要不要孩子是個人的願望,和任何人和家人一些關係都沒有,我只希望你能夠把心中的所有疑慮和顧忌說出來. 我們互相來探討可以嗎?”

“看到我周邊的同學朋友,在懷孕初期編織了很多美麗的幻覺來陶醉自己,想像一個新生命在她子宮內培育成長,可愛的孩子在未來加入他們家庭,給父母帶來了數不盡的歡樂,看到孩子在成長中產生的樂趣,這些都只能夠騙騙一些可憐的女人,她們必須承受十個月懷胎被折磨的慘痛經歷,那些懷孕症狀給她們身體上的痛苦不是每個人能夠承受的,生產後體型的改變,我無法讓這些發生在我身上,我不想因為生孩子改變我的身材,看到最親密的朋友被孩子折磨和產後發生的憂鬱症,注入在精神上的痛苦和打擊,我不願意步她們後塵,沒有孩子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可以遺憾的.”

“這是你看到的一面,你忘記生育是上天給你們女人的責任,你是教徒,你為了自私的觀念,居然將一生命謀殺掉.”

“我並沒有謀殺任何生命,只是將一個可能演變成生命的細胞及時阻止繼續生存,我有錯嗎?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是一個好母親,養孩子對我是一個沒有止境的挑戰,每天必須在孩子,家庭,和配偶中選擇那個是必須放在最優先,必須盡量讓自己孩子成為一個有教養的人,必須給孩子找一個好學校,必須教孩子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在孩子不如意或沒有得到想要的時候,用盡方法來安慰他,我可不願意如此掙扎地生活.”

“是的,養育孩子不會完全按照你想要的方法達到,你必須做決定,有時必須放棄一些預備和計劃好的方式來陪同他成長,折中並不代表你失敗,而是給自己機會來適應孩子的需要.”

“可是你有想過,孩子會給我們帶來多少的拘束和麻煩,今天我們可以隨時隨地拿起行李,到任何要去的地方旅遊,我們還有一百九十個國家沒有旅遊過,有了孩子,我們還有這機會嗎?  像所有其他母親一樣,把孩子放在第一優先,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沒有錯, 但是你有沒有想到,這有生命的細胞是我們倆人愛情的見證,我們歡樂的相處中,一個新生命在我們合作下產生,是多麼一件奇妙的事,我們合力將這細胞養育和輸入愛心成為我們的孩子,看他誕生,看他第一次啼哭,第一次微笑,第一次叫爸媽,看他上學,看他成長,看他結婚,他有了我們延續的生命,該是多美妙的故事,我們年紀老了,有一大群孩子圍住我們是多麽安逸慰籍.”

“你看到今天孩子給父母帶來的麻煩嗎?  我不會為一個孩子來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朋友一句我是一個好母親?  會麻醉我掙扎的心痛嗎?我沒有如此高崇的道德和決心來做一個盡責的母親,你可以說我是自私,不要孩子是每個獨立人能夠對自己負責的目標,沒有人可以阻擋這決心的,社會給我的評斷,不值一毛錢,一生中沒有人叫我母親,並不會給我絲毫的罪惡感,在我生活計劃中,我從來沒有將孩子放在我人生旅程上? 不要再討論這事了,我下定決心,我不會留下這孩子,也不會在我的一生中,變成每天為孩子打轉的母親,雖然你有孩子一半的權利,但是孩子是在我子宮內,我有百分之百的決定權,我累了,讓我休息,客房已經給你預備好.” 無情的否決我的建議。

“假如你不會留下這孩子,我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被她的絕情激怒。

衝出去,跨上摩托車我直接回紐約,是不是她不願意和我共渡一生,是不是她不希望有一混血孩子,是不是我們之間並沒有真正的愛,只是互相在一起尋求男女歡愛的享受,一大堆為什麼,在猜疑中放棄了分析,還是在睡夢中去找解答這些問題吧。

幾天沒有接到伊凡電話,也不想和她聯絡,突然一天史蒂夫和黛西到我公寓,史蒂夫開門見山告訴我 “孩子已經拿掉了,伊凡需要休息幾天,假如有時間希望你能夠去陪她,她的情緒非常低落,假如你無法原諒她的做法,她也了解,我更了解,到底是一個生命,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還是好兄弟,有什麼需要我絕對會幫忙的.”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消息,今天我不是因為伊凡不想要孩子的原因離開她,而是這孩子是我們雙方在情投意合時產生的生命,我希望這孩子是我們相愛的見證,就算我和伊凡不會相處一輩子,我們之間除了愛人關係外,還有一個可以聯繫的見證,是嗎?”

“你錯了,假如伊凡留下這孩子,你們未來有很多的原因可能分開,這孩子的未來你考慮過嗎? 孩子歸伊凡,在她精神上和心裡的潛意識下,絕對不會做一個好母親,孩子歸你,相信在短時間內,你是一個非常好的監護人,甚至是一個好父親,你有非常多的機會找到一個可以相處一生的伴侶時,你的伴侶會接受這孩子嗎?  你的孩子會像以前一樣幸福地被愛嗎?  我們地獄天使成立的”防止兒童虐待組織” ,每年需要捐助幾十萬,來幫助那些被虐待和被拋棄的兒童,我們有孤兒院,我們每年都會花很多時間來陪這些不幸的孩子,這世界上有這麼多不關心,不愛孩子的父母,更多的是連自己生活都無法負責的單身媽媽,如其讓孩子在有了生命後遭遇的不幸,不如讓還沒有生命的細胞還沒有成形前消失,我和黛西也喜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環境根本不容許我們有這樣的包袱,我們將對孩子的愛,送給那些不幸的兒童,而不是給自己找一個無法達到的責任包袱來影響我們的生活.”  這是史蒂夫為伊凡辯白嗎?

“雖然你不是地獄天使成員,我把你看成自己兄弟一樣,你有你的人生目標,我曉得你永遠不會加入我們俱樂部,但是不要忘記,世界上你還有我這麼一個兄弟,任何時候你需要我時,告訴我,我絕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

我將史蒂夫的話再三思考,到底是我落伍的觀念,或者是伊凡的自私,這不是我們兩人自己能夠評估和斷語的,社會是在變遷,主導物質為軸心的唯物論已經無法解釋今天世界的現象,人與人之間的結構關係也不像過去那樣單純,孩子和家庭的倫理也無法用唯心論來籠罩,夫妻制度,家庭結構,父母孩子定義都必須全部打碎重新建立,我們人類的思想和行為跟得上這每天更新的資訊時代嗎?

太難在短短時間找到答案,唯一可以做的是,讓自己退出這曾經表演過的舞台,回到觀眾席中,摸索那些留在台上愚笨演員錯誤的演出,我把摩托車賣掉,把手機號碼換掉,答應了西雅圖港務局的聘約,到一個新地方,拋開幾乎兩年生活中地獄天使邊緣的環境,給自己一,兩年時間沉靜下來,讓思想和心態調整來適應應該入座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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