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巴黎奇遇
伊朗辦完事,回美國必須在巴黎轉機,到了巴黎突然異想天開,世界所有地方差不多都跑過,就是沒有來過這世界花都,這次出差只有短短五天,帶了一公事包和衣物背袋,沒有寄託行李,直接奔到出口區,入關遊客不多,我拿出台灣護照要過關,一個矮小上年紀的邊防說了一大堆法文, 看到我漠然的臉孔,他用破碎英文解釋,沒有簽證是不能夠進入法國,我立刻用英文回答,從來沒有來過巴黎,因為嚮往法國的優雅文化,才想要到巴黎遊覽,說着說着我火氣上來了,你們法國有什麼了不起,第二次世界大戰被德國佔領,假如不是中國牽制了日本幾百萬軍隊,打贏了世界第二次大戰,今天世界應該是被德國和日本人統治,那裡還有法國,看到我發火,他把我護照拿去再看了看,問我是否從福爾摩沙來的,我回答是,就是今天的台灣,他接著問蔣介石好不好,我回答他非常好,還很健康,沒有第二句話在我護照上蓋了入境許可,兩星期的簽證,那時候還真不曉得什麼是恐怖分子,也沒有今天所謂的伊斯蘭國戰士,那時的世界是多麽可愛,多麼安逸,今天全世界把旅客當成恐怖分子的嫌疑人,一舉一動都要用有色眼光懷疑態度來對待,我謝過他出了機場,找了一台司機懂一些英文的計程車,請他帶我找靠近凱旋門和埃菲爾鐵塔的旅館,車停在四層樓三角形的旅館尖端的大門,名字非常羅曼蒂克的叫"柔和顏色旅館", 我吩咐司機後天接我去凡爾賽宮,第四天接我送機場,安排好交通問題心安了,四樓一間帶浴室的房間四十美元一天,房間不很大,雙人床,一套沙發,最重要的是有衛生間,放好行李,出旅館走十分鐘就到凱旋門,在香榭麗舍大道上一家餐館進晚餐,來來往往不同民族的遊客到巴黎尋找浪漫,刺激,好奇? 坐到十一點回旅館,路上看到不遠的埃菲爾鐵塔,在朦朧的月色中特別耀眼。
旅館有免費大陸式早餐,簡單方便,隔壁桌一位東方女孩也用早餐研究地圖,這只有當地人住的旅館,沒有想到會有黃皮膚的客人,我用中文問是否中國人?她抬起頭茫然的看着我,站了起來,向我一鞠躬用英文回答。
"我是日本人,從日本名古屋來的有田櫻子,請多多指教," 雖然是英文回答,但名字卻再用中文說出來,一位長的很清秀的姑娘大約二十七,八歲,沒有化妝,單眼皮下有一雙靈活帶水汪汪的眼睛,高挺的鼻尖把其他缺點都蓋住了,馬尾紮的長髮,隨着鞠躬飛揚,雖然身材不是很豐滿,但還是均勻地把各部位非常對稱的標示出來,比我矮半個頭左右,笑起來右邊的小虎牙還蠻可愛。
"我是居住在美國洛杉磯的中國人,東尼林,你是剛剛到巴黎吧? 預備到那裡去? "我也用英文回答她。
"想去凡爾賽宮,但有一段距離,研究用那種交通工具比較適合?" 她爽快的回答。
"凡爾賽宮是有些距離,要搭公共汽車或計程車才能夠到,今天一定去嗎?" 我放出交易的鉤子。
"我在巴黎停留一星期,不急著去,只是先研究如何去?"
"假如不急著今天去,我明天有預訂計程車,假如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去,來回車費是四十美元, 每人一半可以嗎?" 能夠省一文是一文。
"可以的,你能夠讓我搭你的車子明天一起去,非常感謝." 又是一鞠躬。
為了解明天的旅遊伴侶,我移到她桌子,問她什麼時候到巴黎。
"因為飛機在新加玻耽誤幾小時,昨天半夜才到巴黎,沒有預訂旅館。機場計程車送我到這裡,但只有一間小小的房間,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她委屈的回答。
"今天有什麼計劃嗎." 我好奇的問。
"沒有計劃,我是利用日本春鬥假期出來旅行,預備在巴黎一星期,羅馬一星期,不曉得夠不夠?" 她誠實的回答。
"坦白說,這兩個城市值得看的景點實在太多了,不要說一星期,一個月都不夠." 我坦白的告訴她。
"那你預備在巴黎呆多久?" 她好奇的問。
"四天,我是在巴黎轉機回洛杉磯,臨時想到巴黎逍遙幾天,完全沒有計劃,但我會好好利用這幾天,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我告訴她是如何得到這意外的簽證。
"你不像我認識的中國人那麼含蓄,可以把計劃和我分享?" 她盼望地看著。
"今天要用雙腳走偏巴黎所有應該去的地方,明天到凡爾賽宮,後天到羅浮宮博物館,大後天回洛杉磯." 我清楚的把計劃說出來。
"這些都是我想去的地方,還可以加上一位團員嗎?" 她很誠懇地問,又是一鞠躬。
我看看她 "你的體力吃不消的,今天要走的路大約有三十公里,再加上停留觀賞,總共要花十三個小時." 我可不願意帶上一個累贅。
"不要擔心,我從小就是一個長跑運動員,走路對我是小事." 笑著回答。
"聲明在先,吃不消不要怪我,而且任何消費自己負責." 先小人後君子。
"同意一切條件,可以告訴我今天的行程嗎." 到是非常爽快的女生。
"首先到凱旋門,然後到聖奧古斯丁教堂看聖女貞德的雕像,再到聖心教堂和威利特廣場,從教堂到巴黎歌劇院,然後是路易十四的皇家宮殿,龐比度中心,畢卡索國家博物館,然後到聖母院,接下去是拉丁區,看看海明威曾經住過的房子,看萬神殿拜祭的雨果和大仲馬,再到盧森堡花園,到拿破崙墓,最後到埃菲爾鐵塔,回到旅館." 我一口氣把行程全部報出來。
"十二小時夠嗎? 單單看畢加索的畫就要三小時,走路都要七,八小時,除非用飛的?" 她挪揄我。
"信不信由你,現在是七點半,假如我們在七點四十五分能夠從旅館出發,我擔保可以在晚上八點前回到旅館,但是帶上你這累贅,我沒有把握了."
"一言為定,七點四十五整出發,在大廳集合." 她挑戰了。
我們房間都在四樓,她的是頂端三角形的301房間,只能夠擺一張單人床和和一張椅子, 公用浴室在電梯旁,我的房間是最後一間311,拎了背包到大廳,不到五分鐘她下來了,嘴唇上抹了些口紅,一條牛仔褲和黑色套頭羊毛衫,外面罩着一件黑色薄尼外套,提了一小塑料袋,一付輕裝打扮,黑色特別把她的身材顯得玲瓏細緻,尤其兩條腿還蠻修長的。
二月的巴黎還是冷絲絲的,朝陽沒有足夠力道帶來溫暖,但藍天白雲讓我心情特別愉快,朝着凱旋門走,好幸運,居然和一個沒有內八字腳的日本女孩一起漫遊巴黎,我對日本女孩絕對沒有偏見,但她們十個中有九個是內八字,讓我的欣賞完全歸到零,街上行人不多,梧桐樹高叢在兩旁,我們必須避開那些遺留下來的狗狗排泄物,時髦的巴黎女郎都喜歡在小小的公寓養寵物,每天必須帶著它們到街上解決衛生問題,可惜這些美麗的女士沒有人會處理街邊的遺留物,我告訴她,時髦的巴黎還是有黑暗的一面,她回答的很哲學,天下所有的人都只會將美好的一面呈現出來,醜陋的一面永遠被掩蓋着,很理智的女生。
她告訴我,父母都是名古屋人,父親在市政府擔任公職,母親是全職家庭主婦,有一弟弟在念大學,五年前她從名古屋大學畢業,加入一家大商社做文員,薪水除了負擔部分弟弟的學費外,省吃儉用存下一些錢作為旅遊基金,我也向她交代自己的身世,父母是從大陸到台灣,我在那裡出生,八年前來美國唸書,拿到碩士學位後就進到洛杉磯美國公司服務,定居在那裡,我接著好奇地問,日本人從初中一年級開始學英文,為什麼日本人的英文如此破碎? 她的英文卻很流利,她說日本學生雖然從初中一年級到大學畢業有十年的英文教育,而且大學裡還有很多課程是只用英文和漢文教學的, 但是日本人認為學英文只是在需要出國旅遊時才會用,大部分日本人根本沒有出國的願望,所以不需要也不肯下功夫學英文,他們會社需要和國外公司接觸,為了應付外國來的業務員接觸,所以英文才比較順口。
十分鐘到了凱旋門這是拿破崙為紀念自己在奧斯特理斯戰役勝利而造的,四面牆上的刻字是“抵抗“ “出征”“勝利”和 “和平“,她從袋子拿出照相機,在不同角度拍攝,沒有到凱旋門天台看整個巴黎,因為十點才開門,不到二十分鐘,面對着聖奧古斯丁教堂,這是歐洲第一座用金屬材料和架構建造的教堂, 非常雄偉但缺乏了莊嚴,教堂前聖女貞德的雕像是我來的目的,值得為這女人敬禮,三十分鐘後到了聖心教堂,座落在蒙馬特山丘上,拜占庭風格的建築,有五個圓頂尖塔,教堂是紀念在法國大革命時,巴黎公社犧牲的六萬名社員,教堂出來往下走三百多台階就到威利特廣場,台階中間的草坪是遊客最愛的休恬處,三十分鐘後走到歌劇院,歌劇院的真正名字是嘉尼葉歌劇院,1861年由嘉尼葉設計和監工造的新巴洛克風格建築,非常華麗壯觀,入口處展示不同歌劇的服裝,讓觀眾連想到歌劇的情節,寬闊的台階引導到氣派非凡的大廳,幾個坐立的大燈就是藝術品,兩旁的柱樑上的雕刻和繪畫精緻美麗,有點像縮小的凡爾賽鏡廳,在1896年一次演出時,大廳中的水晶燈因為電線短路失火掉下來,一名女觀眾不幸被擊中導致死亡,這意外事件被一作家寫下了後來盛名的"歌劇魅影"。
歌劇院出來,往皇家宮殿走,我們談到歌劇和古典音樂家,想不到一個念經濟的女孩對古典音樂還懂的不少,她說她喜歡"茶花女", 我笑着說,你們女人都是容易被愛情迷惑的動物,她反駁地宣戰,你們男人能夠離開女人和愛情嗎? 當我說喜歡蝴蝶夫人的巧巧桑時,櫻子立刻用冷漠的眼光看著我回答,這樣的愛情故事已經不可能再發生在日本了,碰到釘子了,她自言自語,星期六有浦西尼的杜蘭朵公主演出,真希望能夠來看, 我回答,可以委託旅館買票,那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巴黎了,祝好運和享受這歌劇。
"想不到你也是古典音樂愛好者,喜歡那些音樂家?" 櫻子好奇的問。
"我喜歡貝多芬的雄偉和震撼,莫扎特的活潑和歡樂,柴可夫斯基的悲情和滄桑,蕭邦的婉轉和細訴,他們所有的曲子我聽過很多次,其他的可以聽一些有時可以喜愛的曲子,但不會深愛." 我坦白的回答。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曲調."
"不一定,在我低落和消沉時,陪我的都是小提琴協奏曲,當我興奮和快樂時都會聽一些鋼琴協奏曲來助興." 我已經陶醉在貝多芬的鋼琴皇帝協奏曲的氣氛中了。
"想不到我們對音樂的愛好還是相同的." 她伸出右手和我互擊。
皇家宮殿和羅浮宮相鄰,原來是一紅衣主教的居所,後來送給路易斯十三世作為宮殿,這裡見證過法國大革命期間很多的事件,避開了羅浮宮,走到龐皮度展覽中心,鐵管和鋼架構成的建築,展示着一些現代的藝術品,沒有特別興趣,本來想到畢加索藝術館,已經中午一點了,先解決民生再說,在一家法國皮薩店,叫了一份法國蘑菇香腸皮薩,兩杯冰凍啤酒,吃了第一口,發現不但肚子餓,而且嘴也乾了,法國皮薩很特別,中間有一半生熟的荷包蛋,不到二十分鐘,午餐就解決,有些累,櫻子看看我,建議下次再去畢加索藝術館,沒有反對,直接往聖母院方向走,經過塞納河,看到了聖母院的尖塔,教堂是哥特式建築,聖母院廣場上有一法國的原定點,這是丈量從巴黎到法國其他城市距離的原點,聖母院的法文名字是巴黎聖母主教堂,這不是原來的建築,公元四世紀羅馬人在這裡建教堂祭拜羅馬諸神,巴黎成為法國宗教中心後,原來的教堂已經不足擔此重任,1160年巴黎主教命令重建新教堂,才有了今天的聖母院,是當年法國政治和宗教的中心,1430年亨利六世在此加冕,1804年拿破崙也在此加冕,二次大戰勝利後,法國收回巴黎的第一天,戴高樂將軍在這裡為法國祈禱,感謝聖母保佑法國的勝利,教堂屋頂上的排水管都是石料做成鬼形狀,這石鬼像是雨果寫出"鐘樓怪人" 的靈感,繞了教堂兩圈,在教堂內花了一小時,細細看所有藝術品,雖然我們都不是天主教徒,但世界上這麼多的絕世藝術品都是起源於宗教,我們兩人對宗教都敬重但不崇拜,累了到聖路易斯島嚐嚐巴黎最負聲名的冰淇淋,應該是特別飢渴,吃起來那冰淇淋是和其他的不一樣。
離開聖母院往拉丁區去,路上說起"鐘樓怪人" 的故事,櫻子認為愛絲梅拉達是個愛情不專一,見異思遷的女人,加西莫多是能夠為愛而犧牲自己的真正男子漢,我不同意因為愛絲梅拉達被吉普賽人偷走收養,她的教育和生活環境背景完全是在下流社會中成長,愛情對吉普賽人來說是以金錢來衡量,所謂的愛情,根本不值得用自己的一生來換取,加西莫多是成長在陰暗的教堂裡,無法見人的容貌造成沒有止境的自卑,再加上孚羅洛的嚴緊管教,他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如何和外人交流,更何況如何能夠了解什麼是愛,雙方對自己的見解不放棄,只有轉移話題。
街頭到處是賣藝人,音樂家,和畫家,踏進了拉丁區,這是羅馬時代建築的城市,經過穆浮塔街道商業區,穿過蒙日市集,到了海明威在1922 和第一任妻子曾經居住過一年的家,門外的詞句寫著 "我們在年輕時,在巴黎曾經留下來一段窮困但開心的時光", 誰沒有經歷過這人生旅程?
到了萬神殿,也是羅馬帝國遺留下來的神殿,和羅馬的萬神廟建築形狀幾乎一樣,裡面安息着伏爾泰,居里夫人,雨果,和大仲馬,這些人在他們一生的功績偉業留給後人偉大的貢獻和影響,我們也和他們一樣會在這世界上走過一次,但除了自以為是驚心動魄的人生,會對歷史留下什麼?
櫻子看我心不在焉的狀態,沒有搭理我,默默地跟著,盧森堡花園,我鬱悶的心情被美麗的景色重新打開,雖然沒有彩色繽紛的花朵,但是在這寒冷的巴黎,能夠看到綠油油的樹葉,下面躺在草地上享受貧窮日光的巴黎人,對稱着小巧美麗的宮殿,對生命的價值我必須從不同的角度來衡量,公園是亨利四世的瑪麗皇后建造,亨利四世被刺殺後,瑪麗離開這個了無生趣的羅浮宮,在1612年建造了在塞納河對岸的草原上現在的宮殿,和她在意大利佛羅倫斯從小居住的美蒂奇皇宮完全一模一樣,有無數的雕像和無數的噴泉,公園裡有六百多顆巨大的榆樹,雖然是二月寒天,但可愛的巴黎人還歡喜地躺在草地上享受微溫的陽光,我的心也被這絲微樂趣感染了。
在往拿破崙墓的路上,兩個不同專業,不同國家的人,不同性別的人,不同文化背景,不同生長環境的人,在離開家鄉萬里的異鄉研討和辯論中國和日本的小說和作家是否有點荒繆,可是將自己喜愛的愛好能夠和他人共享也是件很快樂的事。
遠遠看到金光閃閃的圓頂教堂,拿破崙的墳墓就是在這教堂內,這原來是法國傷殘軍人療養院的教堂是1670年路易斯十四世下命令建造,專門為在戰爭傷殘療養的法國軍人用,今天還有幾十名軍人住在療養院內,1821年拿破崙在南大西洋中聖海倫娜島過世後,十九年後的1840運回法國並遷入這教堂,陵墓整整修建了二十一年,1861才完成今天的模樣,陵墓有兩層,上層是他的兩兄弟,兒子和四位元帥的陵墓和小教堂,下層中央安置了拿破崙的棺陵,四週有十二個勝利女神尼奇的浮雕,圓拱教堂頂是十二門徒畫像,一代英雄幾乎統治了整個歐洲,是值得欽佩和仰慕的,他曾經說過一百年後是中國人的世界,看起來不會太遠了,出來後我沉默了,中國的興起絕對會讓隔海的日本不安和阻擋,櫻子是日本人雖然我們今天快樂的一起遊覽巴黎,有一天我們會成為敵人嗎? 。
出來就見到羅丹美術館,對現代雕刻沒有多大興趣,兩分鐘後到了一大片枯黃的草地,巴黎的戰神廣場,原來是一片荒地,1765年法國軍事學院在廣場東南端成立後,荒地被用來做訓練操場,1889年的巴黎世博會的埃菲爾鐵塔就崇立在公園北端塞納河邊,到了埃菲爾鐵塔,櫻子特別興奮,感嘆地說這才是真正的巴黎,在建造圖樣出來時被巴黎市民批評的體無完膚,他們認為這些堆出來的鋼鐵架子根本無法和世界上頂尖文化和時髦的巴黎對稱,在世博會後這堆鐵架才慢慢地被巴黎人接受,到底是一個走在全世界最前衛的時髦都市,初春遊客不多,我們沒有排隊就搭電梯到了第三層的觀景台,巴黎在腳下,從不同角度放眼看去,今天走過的景點歷歷可數,櫻子捨不得離開,天色將暗,高層的冷風開始侵襲,離開了鐵塔,穿過橫跨塞納河到河另外邊的公園,櫻子停下來又在不同角度對了鐵塔謀殺些膠卷,出了公園往北方向走,不到十分鐘回到了旅館,看看時間還不到七點,總共十一多小時走偏了巴黎。
"雖然沒有看畢加索的博物館,但是我很驕傲今天能夠完成任務,我可以算一個合格的遊伴吧?" 櫻子看著我,希望獲得我的認可。
"不錯,累了嗎? 洗個澡出去吃晚飯好嗎?" 話一出口就後悔,自找麻煩。
"太好了,我們可以到香榭麗舍大道邊的餐廳吃飯嗎?" 她懇求地看著我。
"好的,七點半在大廳見面."無可奈何的回答。
櫻子換了一件粉紅色的連衫群,高跟鞋和白色的風衣,和半小時前相比有些女人味了,在昨天到過的餐館,我們各自點了自己喜歡的主菜,叫了一瓶紅酒,把自己當成巴黎本地居民,享受晚餐和評論來往的遊客,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日本民族和中國民族的異同,我告訴櫻子,我喜歡日本民族,他們的守法,整潔,服從,和對傳統文化的保存都是我們中國人做不到的,但是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我無法消解心中的痛恨。
櫻子看著我"不要討論這些憂傷的題目好嗎,戰爭已經早早的過去了,讓我們扮演巴黎人的角色好嗎? 享受巴黎人的浪漫和悠閒可以嗎? 看看那些來往的遊客是多羨慕地看着我們."
不想把美好一天的愉快抹殺掉,轉移了話題."想不想看沒有色情的裸體表演."
"你說的是瘋馬俱樂部的表演嗎."櫻子興奮的問。
"是的,完全是藝術性表演,沒有任何色情賣弄."
"你不曉得我多希望能夠在巴黎看到這表演,但卻很難向人開口,既然你首先提議,我當然服從的,什麼時候?" 她迫切的望著我。
"就今天,九點半就有一場,我們可以去,相信這月份遊客不會太多的."
"怎麼去,現在已經快九點了." 疑惑在她眼中。
"沿著香榭麗舍大道走過去只要十分鐘, 結賬吧."
果然不要排隊,觀眾很少,買到前面中間位置,帶位的告訴今天香檳酒特別優待,每瓶二十美元,我告訴櫻子因為獎勵她今天的成績,請她喝香檳酒。
一群美麗年輕的法國女郎有美好豐滿的身段,雖然是全裸,但在燈光和色彩的調配下,再加上優雅的音樂混合下,沒有渠道會將表演和色情連在一起,怪不得甘乃迪總統到法國訪問時,將整個俱樂部包下來。
離開瘋馬俱樂部,從另外的路回旅館,經過塞奈河往埃菲爾鐵塔方向走,在橋上看到很多蜻蜓遊艇在河濱,我告訴她這也是巴黎值得一遊的節目,但今天已經太晚了,櫻子問我從男人眼光中對這些裸體女郎的表演是怎麼看法,我告訴她,我們日常生活中發生的任何事情,任何行為,任何目的都有正反兩面的見解,我的人生觀很簡單只知道追求的是真善美,我對人對事只求真,我從來不會說出和心理不一樣的話,從來不會對自己的喜惡掩飾,但我也不會在任何外來壓力下放棄對真的探詢,我在行為上和人生計劃上將目標放在至善,從來沒有想過用違背良心的行為達到目的,我更在生活上要求自己能夠盡善,我追求美,不但是生活上的美,更是要求心靈上的美,我喜歡音樂,喜歡藝術,喜歡美食,喜歡旅遊,更喜歡賞心悅目的異性,但是美和色情不一樣,色情是身體本能的衝動,美是將這衝動演變成欣賞和在心靈上的融合,我也喜歡看到美麗的異性,但不會產生佔有的想法,就像今天我很榮幸有你如此美麗的女郎在巴黎和我一起遊覽這花都,但我並沒有想做進一步的打算,櫻子回答我,說我是一個怪人,但她說她是很單純的一個人,她追求的是心靈上的品味,對物質上的要求並不高,這也是到今天還不願意進入婚姻的枷鎖的原因。
十一點回到旅館,告訴櫻子明天早上九點計程車接我們去凡爾賽宮,不要遲到。
進餐廳已經看到櫻子快吃完早餐了,穿了一條黑長褲,粉紅毛衣,淡淡的裝扮非常吸引人,半小時在爾賽宮的大門停下,路易十四騎馬的銅像驄立在大理石的庭院中,金色的大門炫耀皇室的豪華富貴,沒有排隊,不要十分鐘就進到宮殿,這裡原來是一片沼澤地,路易十三買下來建造了一棟兩層樓的紅磚房作為狩獵行宮,法國大革命初期,路易十四決定將皇宮從動亂的巴黎遷到這裡,在行宮上的西,北,南三面擴建了新的宮殿,1682年路易十四將巴黎的皇帝宮殿遷到凡爾賽宮,凡爾賽宮的整個主體是在1688年才完成,花園和宮廷中園是1710年才完工,凡爾賽宮立刻成為歐洲最宏大,最雄偉,最豪華,最美麗的皇宮,也是全歐洲貴族的活動中心,更是歐洲時尚,藝術,文化的發源地,在全盛時期,凡爾賽宮有居住了王子,貴婦,親王,主教,侍衛和僕人達到三萬六千人之多,有一萬四千人的衛隊,騎兵,和步兵。
凡爾賽宮,樓梯後的右手是皇家教堂,歷史上有幾位皇族家人在這教堂舉行婚禮,比起昨天的那些教堂, 這教堂是渺小無法相比,往前是國王正殿的維納斯廳,不曉得有多美麗豪華,在櫻子讚歎,驚奇和相機卡嚓聲下,我們對每一件陳設的家具,擺設,壁畫,屋頂畫前都停留一陣子,文藝復興後藝術工匠的作品價值提升,音樂匠也被皇室當成休閒的工具,成為皇室和貴族的愛好和寵物,我們才有機會在今天看到這些精美藝術品,到了鏡廳,宏偉的廳堂代表法國皇帝的奢侈, 十七個大窗子對着美麗的花園, 大廳另外一邊牆也裝上了同樣大小的十七個假窗, 配上玻璃鏡子, 走在其中像經過一寛大的徊廊, 二十四盞波西米亞的水晶吊燈, 和兩旁金色美女的立燈互相比美, 櫻子坐在大廳地上, 閉上眼睛冥想, 相信她在想像參加了法國皇室的化裝舞會, 原來小教堂改建成的加冕廳, 有一幅拿破崙給皇后約瑟芬加冕的巨畫, 這畫本來是拿破崙要畫他自己加冕的盛典, 拿破崙拒絕在教皇面前跪下來接受加冕, 畫家為了自己宗教的信仰和對教宗的尊重,拒絕為拿破崙畫,而以今天看到的畫來代替,這畫上的拿破崙已經戴上皇冠在為皇后加冕, 沒有解釋是誰給拿破崙戴的皇冠?同樣的畫有兩幅, 另外一幅在羅浮宮, 在加冕廳, 我告訴櫻子,約瑟芬是寡婦, 先前丈夫是子爵, 有兩個兒子, 法國大革命丈夫被處死, 這寡婦並不安靜, 丈夫去世後參加了非常多的舞會和文藝沙龍, 拿破崙個子不高也不俊美, 只是一默默無聞的將軍,看到約瑟芬時驚為天人, 苦苦追求, 終於贏得比他大六歲的寡婦為妻子, 後來還被封為法國皇后, 結婚後沒有生育, 十四年後和拿破崙離婚, 拿破崙另外娶了奧地利公主, 但約瑟芬的皇后頭銜從來沒有被廢除. 櫻子笑笑回答, 美麗的女人永遠是英雄的玩物.
出了凡爾賽宮已經快兩點了,我提議到外面的餐館用午餐, 櫻子搖搖頭說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問我是否能夠接受法國三文治? 她從提包裡拿出兩條法國棍子麵包,法國香腸和兩瓶可樂, 她早上到旅館附近的小店買的, 好個面面俱到細心的女孩.
後花園氣勢宏偉,兩旁間雜了十四個不同風格的小花園,呈現出不同的構思和氣息,在小花園邊的草地上,享受着法國三文治和可樂午餐,兩個不同國家的東方人,多麼複雜的混合,說到凡爾賽宮裡保存的藝術品,和歷史上的見證,我感嘆的說,中國和日本原來是同一民族,同一文化,為什麼中國的傳統文化到了日本都能夠保存和擴展,像茶道,書法,圍棋,插花,劍道,和其他,我在洛杉磯有一家非常喜愛的日本餐館,老板是一位五十幾歲的東京人,沒有很高的學歷,但是他參加了一個書法社是寫中文,一個詩詞社也是用作詩填詞,當然還有日本人最愛的高爾夫俱樂部,他曾經將詩詞和書法送我,他中文的造詣讓我臉紅,中國人除了當老闆外,只會找捷徑和急功近利的方法來達到累積財富的目的,櫻子笑了回答,中國人在這兩百年來是一直被外來國家侵略和掠奪,包括我們日本,所以中國人都希望自己國家能夠立刻強大來擺脫這困境,但中國人是一個習慣以單體為主的個人主義,中國的科舉制度,讀書人希望能夠在一舉成名後被國家和鄉里認可,這些都是個人主義的心理作祟,日本人的理念很簡單,就是服從和遵照歷史的傳統,對文化的繼承和對歷史的崇拜比中國人強太多了,再加上整個日本都是在寒冷帶內,日本人每年冬天沒有任何戶外的活動,只有關在家裡將這些歷史留下來的傳統來研磨發揚,你認為我的見解對嗎?在無法找到解答時,這推論是可以接受的。
走到運河頂端的阿波羅噴泉,花園一共有一千四百個噴泉,法國人不喜歡洗澡但卻喜愛噴泉,實在很難把這兩極端的文化習慣放在一起解讀,這筆直的運河,讓凡爾賽宮花園的視野成為沒有盡頭的延續,運河中間橫着的水道往兩邊伸延,像一個鋪架在花園中流動的十字架,運河將原來沼澤地水有了去處,也為這花園添加了流動的感覺,運河上有小船讓遊客享受悠閒的蕩漾,大小特里亞農宮,路易十四為情婦曼特農建造了,這樸實的大特里亞農宮,整棟建築以大理石來裝飾,室內裝潢非常樸實,和凡爾賽宮是不相稱的對比,路易十五也為他情婦彭巴杜建造了小特里亞農宮,是洛可可古典風格建築,室內就豪華的多了,路易十六為了慰籍十九歲瑞士出身的皇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將小特里亞宮送給她,皇后日後為了想家再加建了一個模仿瑞士的小農莊, 裡面有茅草屋,磨坊,羊欄讓皇后可以來減少思鄉的鬱悶和遊玩,這三代都是情種。
沿着運河往下走,突然天氣變了,烏雲滿佈,下了不大不小的雨,路上連避雨的地方都沒有,二月的巴黎應該是藍天白雲的,我們連帽子都沒有,看看其他遊客在雨中作樂,我們也只有和他們一樣觀賞雨中的凡爾賽宮花園,外套擋掉很多雨,但是櫻子的頭髮都淋濕,毛衣也被雨水洗了一遍,半小時後雨停了,我問她冷不冷,她回答還可以接受,我們走到盡頭的勒托納噴泉,回到宮殿的大門口,剛好計程車來接我們。
我們回到香榭麗舍大道的那家餐館晚餐,櫻子建議晚上沒有其他計劃,可不可以乘蜻蜓遊艇看看晚上的巴黎,我們參加了一小時半的賽納河遊船,巴黎的夜空看不到一粒星星,夜非常陰涼刺骨,在空曠沒有遮擋的河上,陣陣的寒風向我們挑戰,下了遊艇已經十一點多了,回到旅館告訴櫻子明天可以多睡一些,早餐後再到羅浮宮博物館。
餐廳沒有櫻子,到她房間敲門,聽到我聲音,她說等一分鐘再進來,櫻子躺在床上,說受涼了,摸摸她的頭是有點溫度,問她有沒有吃藥,她回答沒有帶,回房間拿了兩粒阿斯匹靈給她,看到她袒露的背,曉得她和我一樣都是不喜歡穿衣服睡覺,我告訴她昨天凡爾賽宮的雨和塞納河的風讓她受涼了,多休息明天就會好,她好了可以自己去羅浮宮 ,離開旅館往羅浮宮走,但不安和犯罪感一直在我心中翻騰,帶狗走過的巴黎女人向我打招呼,好像都是在譏笑我,你這叛徒竟然把在巴黎一起享受過法國文化的伴侶給摔掉了,越走越不安,經過藥房,決定停下來買些感冒藥,櫻子沒有吃早飯,又買了牛奶,沙拉三文治,和橘子水回旅館。
敲門後又等一分鐘進去,櫻子感動的眼神,讓我心安很多,這不能夠轉身的房間,告訴她,穿好衣服到我的房間休養,起碼我有地方坐下來照顧她,沒有拒絕,告訴我五分鐘後過來,安頓後讓她吃藥和早餐,摸摸頭還有熱度,拿來一把涼毛巾放在她頭上,坐在床旁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話,慢慢地她安睡了,我拿本書在窗邊的沙發坐下,聽到她偶而的翻動,就為她換上一條涼毛巾,中午讓她吃了些流動物質,三天來的勞累,我在沙發上也睡着了,醒來看到她還熟睡,出去買了些飲料和晚餐補充營養,晚上十點我訴她繼續留在我房間,我去她房間睡,那樣她可以好好的休息, 睡在狹小的床上,想到她舒服的在我床上,無限的遐想難以入睡。
第二天去吃早餐,櫻子已經在餐廳,正要坐下來,計程車司機來送我上機場,給了他十美元,告訴計劃改變,明天再來,櫻子站起來向我九十度鞠躬,告訴我,她已經完全好了,謝謝我犧牲了原來計劃來照顧她,我回答誰知道會收容到一個病人,既然好了,我們原計劃到羅浮宮。
今天心情特別開朗,巴黎天空萬里晴天,我們順著香榭麗舍往東南走,在過馬路時,櫻子會挽住我手臂好像需要保護似的,有時候還牽住我的手一起向前邁進,經過協和廣場,埃及送的金字塔方形石碑樹立在中央,穿過巴黎最美的杜樂麗花園,穿過大小騎兵凱旋門,羅浮宮,沒有太多的遊客,很快進到二樓的展覽廳,展覽廳擺設的藝術品有點零亂,但展覽的東西實在太豐富了,我們整個早上在油畫區還沒有看到一半,看到蒙娜麗莎畫時,完全呈現在我們面前可以觸摸到,櫻子激動的幾乎站不穩,呆呆地看了十分鐘,館裡食物店的三文治和飲料應付午餐過去,下午從希臘的大理石雕像到意大利的文藝復興產品走馬觀花瀏覽,怎麼多耳聽目熟的藝術品呈現在眼前,是多麼的真實和令人撼動,出羅浮宮,天已經黑了,穿過塞納河,經過阿里山的亞歷山大三世大橋,這是巴黎最美麗的橋樑,在1892年法國和俄羅斯簽訂同盟合約後,俄羅斯送給法國的禮物,橋兩端各有兩個十七公尺高的石柱,上面有不同的女神。
再到香榭麗舍路邊的餐館用晚餐, 櫻子點了一瓶葡萄酒,我問她今天有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她說希望能夠用這瓶酒來答謝我昨天的照顧,喝了點酒,櫻子有些不勝酒力,臉上飛掃的紅霞讓我沉醉,她害羞地低聲道問我,今晚她可以留在我房間,願意和她共處一室嗎,因為床上有我的味道,感冒一天就好,沒有抬頭看我,但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盼望,接下去問,是否可以在巴黎多留兩天,一起去畢加索藝術館,一起去現代畫家的奧塞美術館,再一起去看杜蘭朵公主歌劇,她說這是我們的緣份,兩個不相識的人從不同的國度來到這浪漫的巴黎認識,在短短四天裡被浪漫的巴黎將兩人牽在一起,我們的心靈已經融合在一起,分手後,不曉得我們生命中的際遇會翻到那一章去了,她不祈望我們之間會產生激烈的愛情火花,但是她卻希望能夠將這幾天的奇遇和剛剛萌芽的情懷銘刻在她的生命歷程上,留下一篇值得回憶的故事,三天後我們會在巴黎機場各飛東西,沒有必要留下聯絡方法,更不祈望有再相見的計劃,有緣的話我們會在某時,某地再相逢,否則就讓這浪漫的七天留存在心裡好嗎?
看到她懇求和期望的眼神,我還能夠說什麼呢?就像姐姐一直警告我,必須學會向女人說"不", 但三十幾年來,我還是沒有學會,明天早上又要給計程車司機十元更改去機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