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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自傳 - 黃雄略

 

余潮安在域人,先世由閩之莆田遷粵,先祖黃國卿公明萬曆進士及第,歷任江西督學使,福建巡撫,有偱吏之譽,稱潮州七俊,建牌坊於潮城大街廣濟橋端,移國前此牌坊依然在,先是我家來潮,初落籍褐陽桃都溪邊鄉,以人丁稀疏,常遭人欺負,及國卿公顯達,始遷居潮城,營進士第於灶巷,此祖屋歷明清兩代三百餘年,日寇陷潮,族人散逃,始遭拆毀,先祖貞守公以貨殖起家,營布匹染坊於潮城,生意遍及梅江,汀江流域,家父睿通公號仰初克紹箕裘,故家稱素封焉,家父生平樂善好施,雖不甚讀書,但依能恪守祖訓,歷任潮安崔德善堂總理及布行公所,縣商會會董,身體健康長壽到九十五歲。

余中學畢業後,對商事不感興趣,弱冠之年,民國十九年走滬讀,是年值上海法科大學奉準立案,改稱上海法學院,招春季始業班,余參加考試被錄取,攻讀於大學部法律系,為校長褚輔成慧僧,先師趙深韻逸諸師所賞識,亡何九一八事變祽起,余禀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義,兩度率領同學赴南京請願,並募款支援東北義軍游擊隊,是年寒假返潮省親,而一二八滬戰突發,法學院毀於敵人炮火,余乃轉學羊城,借讀國立中山大學, 當時西南已成割據局面,政治氣氛令人難耐,又以滬上同學催歸,讀完一學期即重返上海,依然回法校肄業,時國事螗晭,日寇逞其兇锋於華北,外患內憂,交相煎迫,萬目時艱,如非擁護領袖求國家之統一,不足以救亡圖存,於是潔身入黨,參加學校黨務工作, 協助政府鎮壓反側,頗有建白,

 

二十四年春天大學畢業,受聘國立暨南大學任訓導,兼附中教員,後調南洋文化事業部專研南洋問題,珆抗戰軍興,國軍自上海撤退,奉黨部命令留敵後工作,組織愛國青年,建立抗建團體,與偽逆作正面鬥爭,二十八年冬以觸忌敵偽,在上海法租界善鐘路禹所門口,遭所遣特務埋伏射擊,身中三槍,幸張氏夫人在舍聞變,不顧危險,衝出支援大呼捉賊,窮追不捨,凶犯驚散,始免再遭毒手,唯以腹部一弹,穿過腸胃,傷勢甚嚴,由法捕房警車送寶隆醫院救治,剖腹取出彈頭,始獲保全生命,當時中外報紙均有詳載,稱余為愛國分子,盡忠職守,住院月餘,日夜有法警輪番守護,以防再被刺殺,傷愈間關南洋赴渝,向中樞報告,蒙今總統蔣公派特使侍從秘書李惟果先生親臨旅邸慰問,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颁余獎狀,“跡具行誼忠勇,實足為一般同志所矜式”等藵語,並發獎金和養傷費,

嗣奉中央命令間道入越工作,名義為高棉直屬支部秘書,實際工作為組織僑胞,響應國軍入越作戰,時日軍已佔領河內,飛機無法下降,乃折回昆明,徒步沿滇越鐵路偷渡紅河,卒與我軍事委員會先遣特派員刑森洲先生,在敵騎縱橫,監視森嚴的河內見面,達成任務,在越工作一載足跡偏及南,北,中三歽,及高棉全境,太平洋戰事爆發奉召歸國,為我參謀總部帶回若干珍貴軍事資料,回國後由中央海外部轉入僑務委員會工作,主編華僑通訊及編輯海外僑校教科書,嗣僑務委員會與教長和教育部合辦南洋研究所,鄉前輩中央委員蕭吉珊先生任所長,調余為研究員和執行秘書,抗戰勝利獲頒勝利勳章,三十五年一月奉命長海口僑務局,由渝馳赴海口任所執行復員工作,在任前後歷四年,

 

三十九年四月下旬共產黨渡海犯瓊,奉令撤退,因入台證一時未寄到,由海口市搭乘美國民航隊最後一班撤退專機攜帶印信附香港暫居,時蕭吉珊先生膺聘總統府國策顧問,電邀余赴曼谷,對建立東南亞華僑反共力量有所計劃,蓋余時尚年輕,可供奔走故也,同時受檳城光華日報社之聘,為駐曼谷特派員,每週為該報撰稿以維生活,四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政府召開全球僑務會議於台北,余代表泰國中華總商會主席張蘭臣先生回台參加會議,會後被中央留下參加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受訓,親沐領袖熏陶,從此直接參加反共復國行列,初執教於嘉義東石高級中學,四十五年奉派創設縣立中埔初級中學,五十七年該制國民中學,充任校長凡十八年,自愧無補時艱,徒贈馬齒,現已年逾花甲,值兹政府提倡引用青年才俊,極思引退,以讓後進,乃於六十三年,報請志願退休,經已奉準,即時告別杏壇,惟此後何去何從,尚未決定,緣諸兒女現均留美,咸欲迎養,而同胞弟妹則多僑寓泰越南亞,“故國干戈,天涯弟妹”      , 良用眷戀,祝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寶刀不銹,尚欲為國馳驅也。

 

六十三年三月一日於嘉義時年六十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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